穆里尼奧終于和曼聯握手，開始一段令人憂喜參半的旅程。合約三年，賓主滿意，還可再續一年。這可能再續的一年，基于之前三年的合作愉快，碩果累累。穆里尼奧的就任致辭也提到“三年”——要忘卻的三年。弗格森收山后，曼聯走了三年彎路，終于和宿敵坐在同一條船上，既是時勢逼人，也是當初決策大謬、誤己誤人所致。

曼聯主帥首先得是贏家

曼聯的近代史上，“三”和成敗關系密切，極富象征意義：1999年的三冠，英超兩度取得三連冠，三進歐冠決賽；先后擊退了紐卡斯爾、利物浦和阿森納三大對手的挑戰；選擇繼承人上，錯過了瓜迪奧拉、安切洛蒂和克洛普三位名帥。事不過三，曼聯不能在選擇掌門的“國策”上蹉跎下去，聘請穆里尼奧，是糾錯的第一步。

弗格森既退，曼聯選帥時天真地認為：照方子抓藥，從新興少帥中擇一佳人繼之，最后定了莫耶斯。無論弗格森在指定莫耶斯一事上施加多大影響，兩點起了決定作用：莫耶斯和弗格森有相似的背景；其次，莫耶斯具備維護曼聯傳統的某些素質，比如提拔新人。但最重要的一點被放過了：繼任必須是贏家，還得是大贏家。幾年前，弗格森和媒體談及繼任時強調過這一點，他頗有預感：“不是贏家，會承受難以預料的壓力。”

為什么在選擇莫耶斯時特意忽略此人的資格？莫耶斯出道以來，從未贏得主流錦標，難得一次出征歐冠預選賽，被規模比自身小得多的比利亞雷亞爾打得丟盔棄甲。所謂背景，莫耶斯也來自格拉斯哥，但就這么多，和弗格森當年從阿伯丁南下時已是蘇超戰功赫赫的少帥，截然不同。至于提拔新人，前提必須是有潛質的新人恰好落在你手里。莫耶斯10個月的慘痛經歷，證明刻舟求劍何其荒誕。現在的足壇，早已沒有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經營環境，莫耶斯還來不及掙扎，就淹沒在曼聯場場必勝的湍流中，“弗格森留下一份長勝家業”的幻覺，也隨著莫耶斯沉了下去。

炒了莫耶斯，曼聯選了既有提拔新人前科，又因戰功而強勢的范加爾。此舉立意甚好，曼聯需要一位氣場不遜弗格森的“暴君”，唯我獨尊，敢拿大牌開刀，一如該俱樂部一位名宿所言：“既然那個拿了一大堆冠軍的王八蛋走了，你只有再找一個同樣拿了無數冠軍的王八蛋頂他！”但遇人不淑，范加爾也許是自薩基之后，最剛愎自用，將兵機械的主帥，且是當世一線教練中的唯一，舍此再難找到像他那么乖張的掌門。范加爾和弗格森的相似之處，遠遠多于莫耶斯與弗格森，曼聯高層飛快炒掉莫耶斯后，卻在換范加爾時猶豫不決，明擺著現成的穆里尼奧可以扭轉頹勢，至少可以叫停催眠，一拖再拖，最終換帥還戰戰兢兢，仿佛自己有罪。

錯過名帥，錯過成長

三年轉瞬即逝。曼聯撈回一座足總杯，并不能彌補這三年錯過一等名帥的機會成本。利物浦險些把握這個機遇，圓了24年聯賽爭冠的夢想；曼聯隊史諸多引以為榮的紀錄，毀于爭相打劫的一群蝦兵蟹將之手；三年之中兩度與歐冠無緣，與皇馬、巴薩、拜仁這三家超一流俱樂部的差距越來越大，國內國外被原不在同一級別的尤文圖斯、馬競、熱刺甚至萊斯特競相超越。

失落冠軍痛在肌表，都能補救，與瓜迪奧拉、安切洛蒂、克洛普擦肩而過，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損失無從計算。拜仁得到瓜迪奧拉，雖無歐冠，但德甲霸主地位比任何時期都牢不可破，拜仁也部分實現風格轉型，達到拜帥的初期目的；皇馬得到安切洛蒂，一搔12年之癢再登歐冠之巔，并為本季再膺歐冠打下基礎；利物浦也在克洛普麾下呈現旺盛的復蘇生機。

付出三年的代價，曼聯終于明白，當年自大拒絕和穆里尼奧握手，多么幼稚，而今求穆里尼奧掌印，又是多么卑微。穆里尼奧并不是最令曼聯心儀的掌門，他有很多品質和曼聯秉承的傳統格格不入，但在成績壓倒一切的環境下，他是曼聯必須且唯一的選擇。

絕大部分曼聯球迷也在官宣之日，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們無從了解內情，但直覺往往準確：奢談傳統和風格，絕非當務之急，爭冠迫在眉睫，沒有冠軍何談氣數？利物浦給了埃文斯4年多，給了霍利爾6年多，回報是什么？只要能贏，球迷不會計較弗格森的第一座足總杯來得踉踉蹌蹌，不會計較最后一屆英甲失之交臂。傳統是長勝的積累，風格是長勝的變異，問問皇馬什么是傳統，他們會一指那11座歐冠：我們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