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我不僅是籃球運動員,我是有自己追求的人
“說實話,重返NBA對我來說從不是件迫切需要完成的事。我并不在乎未來自己會成為窮光蛋,在沙灘或者哪里流浪,因為我會明白那樣的自己。我會追隨自己的內心,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了。”
這段自白是桑德斯在去年6月接受采訪時說的。在他暫別NBA的日子里,小喬丹成為入選一陣一防的全明星中鋒,法國人魯迪·戈貝爾拿到了頂薪,格雷格·門羅頂替了桑德斯的位置但發揮并不盡如人意……這不僅讓人感慨,如果桑德斯能夠好好打球,他的前途會怎么樣?
2010年首輪第15位被雄鹿選中時,桑德斯只有21歲。2012-13賽季,他成為球隊主力,場均27.3分鐘得到9.8分9.5籃板2.8蓋帽,MIT斯隆體育峰會上,他被認定為當賽季最具威懾力的內線防守者。“他不是小喬丹那種檔次的球員,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某NBA內部人士的評語是,“作為一個防守型中鋒,他能夠排進聯盟前五,起碼是前八。現實是聯盟里沒有那么多防守型中鋒,根本排不出TOP 30,甚至連12個頂尖高手都沒有,他們如同獨角獸那樣珍貴。”2013年8月,桑德斯與雄鹿以4年4400萬提前續約,看上去前途不可限量。
可誰曾想,這個被許多業內人士看好的大個子,就那么突然離開了聯盟。他因為第4次吸食大麻,違反了NBA禁令遭到處罰;他的千萬年薪合同被廢除,不過根據相關規定直到2022年他每年還可以拿到190萬美元;他主動到醫院接受治療,期待能夠緩解消除抑郁、焦慮等情緒障礙癥狀……他說除非自己的健康和精神狀況都恢復正常,否則絕對不會重返NBA,“等到一切都好了,時機也合適,我會回去的。”
這個世界對桑德斯來說,已經不只有籃球,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單純打籃球并不能為桑德斯提供他最需要的東西,NBA并不是他人生的力量源泉。
去年夏天,在洛杉磯的一家夜總會,我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桑德斯。
中午的時候,夜總會里除了桑德斯和他的伙伴們,就只有工作人員在做清潔。當時,桑德斯正在為自己的首支Rap單曲《黑色梅賽德斯》拍攝MV。那時的他,看起來和前雄鹿球員拉里·桑德斯根本是兩個人:下巴上雜草般的胡須,梳成了山羊胡的樣式;原本一頭濃密的黑發染成了金黃色,并改為小臟辮的發型;左耳上的金色耳環——當事人笑稱這是可以辟邪的飾物——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晃個不停;他的文身又多了,胳膊、腿、胸口、肚子、脖子甚至臉上都有,“我記得數到46個還是47個……”桑德斯說,他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文了多少處。
他曾經將雄鹿的球衣號碼8文在身上,但如今這個文身被改成了“L8Show”,他不覺得這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意思,“我只是想大家開心點。”如今這位藝名叫L8Show的音樂人,正在走很多NBA球員曾經的路,奧尼爾、科比、艾弗森、利拉德……他們都滿懷信心地向球員&歌手雙棲名人努力,但結果只是證明了他們頂多算是票友。“NBA說唱歌手已經是個臭名昭著的群體名稱了。”桑德斯MV的導演Pilly Fly Boy說,“我們必須用更好的方式推出這支單曲。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反對我們了,我們沒有忠實歌迷,只有黑我們的樂迷。我們需要讓他們接受我們的作品,得到他們的支持。”
曾經和T.I.、Lil Wayne、肯德里克·拉馬爾等大牌明星合作過的導演Pilly Fly Boy堅信,桑德斯和此前投身演藝界的NBA球員不同。桑德斯自己作曲,并參與后期制作,他此前為歌手PARTYNEXTDOOR創作的單曲,剛一發布就位列美國公告牌Top200說唱榜單和R&B榜單的第三位。“如果拉里沒有NBA背景,那么他就會以創作音樂為生,那么大家就會基于我們現在所做的,給他一個公正的評價。你會愛上他的作品,會夸獎道,‘哇,這家伙真有料,他是個藝術家,有實打實的成績。’”
職業球員生涯處于巔峰期時,桑德斯的球風非常狂暴,他的速度和爆發力比絕大多數大個子強得多,他敢于和任何對手拼搶籃板球,他竭力把每次投籃扇出三秒區……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他會以不懈努力的態度對待一切工作。”桑德斯的好朋友雷·尼迪這樣說,而音樂只是一切工作的一部分。
繪畫是桑德斯的“初戀”。此前他最喜歡宅在家里畫包括加菲貓、史努比在內的諸多漫畫主角;他喜歡玩滑板,并嘗試設計自己的專屬滑板;他學習寫小說,不過還未曾出版過;他組建了一個名為Citizens of Matter的藝術家組織,簡稱COM,不時舉辦一些非盈利性質的活動;他推出了自己的服裝品牌,同樣命名為COM;他甚至自學網頁制作,給自己的工作室設計了一個官方網站……
看起來,這些愛好彼此間并沒有什么聯系;但你能感覺到,桑德斯是一個有熱情的人,而且有著兒童般的好奇心。“在他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想知道所有事是怎么回事。”桑德斯的媽媽說,“他不停地提出各種問題,總是想要得到答案……他不是個普通的小孩,他喜歡刨根問底,看到什么都想仔細研究一番。” 如果沒有家庭變故,小時候曾經研究過輪船如何破壞海牛棲息地的桑德斯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學者。但因為父親經常虐待家人,母親只能帶著孩子離家出走,過上了居無定所的日子。他們每天都要面對如何活下去的生存難題,而唯一的答案就是,“我們娘仨要相依為命。”
回憶起這些困難的過往時,桑德斯剛剛結束了MV第二天的拍攝,為了完成這個工作,他在洛杉磯盛夏的高溫里整整多待了4個小時。對桑德斯而言,籃球讓他擺脫了苦難生活,更讓他收獲了珍貴的友情,對于一個小時候不停搬家的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這太不容易。“這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不只有籃球。”桑德斯說,“我喜歡這種生活態度,我可以將精力集中于某些事,看著自己在這塊領域取得進步。作為一個團隊,我們會向著同一個目標而努力,改變現有的狀況。”
這就是他并不急于重返NBA的原因。單純打籃球并不能為桑德斯提供他最需要的東西,NBA并不是他人生的力量源泉。
每次接受采訪提到籃球,桑德斯的聲音里總是透著快樂,這可不是裝出來的。
當然,籃球仍然在桑德斯心中占據著無法被替代的位置。他坦言,自己仍然懷念在聯盟打拼的那些日子,所以他在2015-16賽季開始前購買了座位在第14排的湖人隊季票,“這個賽季科比的比賽是必看的。”
盡管此前桑德斯一度表示已經退役,不會再打NBA,但每次接受采訪提到籃球,他的聲音里總是透著快樂,這可不是裝出來的。如果桑德斯真像外界感覺的那樣已經不愛籃球,他又怎么會有這么多按捺不住的快樂呢?“我的創作力?那就看看我在防守端的表現吧。”桑德斯說,“我喜歡防守,喜歡觀察對手移動的線路,留意球員切入的路線。我喜歡帶有預判性的蓋帽,迫使對手改變投籃的出手軌跡。我喜歡單防對手,最討厭有人在我面前得分——我恨透了!這種情緒激勵著我,這就是我的動力。”
起初,桑德斯的運動天賦并沒有顯露出來。直到上高中,他才第一次接觸籃球,但也只是在體育課上由老師帶著做基本的練習。直到高二轉學去另一所高中,桑德斯才第一次打正式比賽,當時他的身高達到1.98米,是全校最高的學生,但粗糙的技術讓他只能委身于后備隊。不過很快,桑德斯就展現出了蓋帽高手的天賦,但他自己也承認,“當時我并不覺得自己能夠一夜成名。”
桑德斯當時的教練卡里姆·羅德里格斯,沒少因為這個大個子接球脫手而懲罰他。因為那個時候,桑德斯無論走到哪里都會隨身帶個網球,在人行道上練運球,或者高高拋起再接著。“當我能夠自由控制網球,控制籃球就不是什么難事了。”桑德斯回憶道。
高三一年,桑德斯取得了巨大進步,但當時以他的能力還達不到NCAA的標準。“當時我想的是,希望IRSC社區學院的教練能夠看我打球,這樣我就能夠得到一份籃球獎學金了。”但在高四即將結束時,桑德斯已經收到了好幾所名校提供的獎學金——他的進步實在太快。最終,桑德斯選擇了弗吉尼亞聯邦州立大學,不過他選擇這所學校的原因,并不僅僅由于他們在前一季的瘋狂三月絕殺杜克,而是因為弗吉尼亞聯邦州立大學的藝術設計課很出名。
大三賽季結束后,桑德斯決定進軍NBA成為職業球員——他終于確信自己的籃球天賦遠遠超過最初的想象。“我知道我比這里的大多數球員更強,我擁有他們沒有的特質,那種理應在更高水平聯賽打拼的特質。我已經身處這種更高水平的層次了。”
NBA球員這個身份帶來的巨大壓力,讓桑德斯喘不過氣來。
進入NBA的第三個賽季,桑德斯在場均出戰不到30分鐘時間里幾乎拿到兩雙,投籃命中率超過50%,并且在蓋帽榜上排名第二。雄鹿毫不猶豫地選擇和他提前續約,美國國家隊也表達了對他的興趣,這無疑是桑德斯籃球生涯最輝煌的時刻。“看著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我真是太開心了。”桑德斯回憶道。
但漸漸地,他找不到籃球的快樂了,NBA球員這個身份帶來的巨大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比如焦慮。“他進入這個名利場,開始擔心起未來的生活。”桑德斯的母親說,“怎么處理意外狀況?怎么規劃自己賺到的錢?怎么照顧好自己?誰值得信賴?該和誰做朋友?該追隨哪位前輩?”
比如孤獨,這更多是桑德斯自身的問題。聯盟一個消息源透露,他和桑德斯做過隊友的很多球員交流過,“他是個很孤僻很自我的人,如果你不主動接近他,他也不會主動想了解你。”桑德斯也認同這種說法,在AAU聯賽打球時,他見到了許多精英球員,而那些人已經習慣在無休止的比賽里競爭,贏球,并最終打進NBA出人頭地。而這和桑德斯以前想玩什么就玩什么的生活完全不同,久而久之,和隊友對手缺乏共同話題的桑德斯也就愈發沉默寡言。“對我而言這些都是不正常的事,我感覺非常不舒服,完全無法接受。”桑德斯回憶道,“現實就是,總有經紀人插足其中或者類似這樣的事發生,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大學,這些困擾暫時遠離了桑德斯,但進入NBA后,它們又接踵而至,尤其是桑德斯這樣的明日之星,來自各方面的誘惑比AAU更大。“我感覺自己并不習慣這些。”桑德斯感慨道。2013年11月,桑德斯被卷入一場夜總會斗毆事件,他不僅成為娛樂八卦的頭條人物,,還因為打斗中撕裂了拇指韌帶而不得不休戰8周。很久以后,桑德斯才樂意向外界解釋這件事,當時他才是受到傷害的一方:那時候,桑德斯正和一位女性友人在聊天,結果一群陌生人開始向他們頭上潑酒。“根本就是針對我們,感覺酒從四面八方不停潑過來。”桑德斯回憶道,“我想沖過去和他們對質,比如‘嘿,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但局面立刻激化了,我們兩方就發生了劇烈的肌體沖突,他們扯住我質問,彼此動手沖撞,情形十分混亂。”現場的監控錄像證實了桑德斯的說法,但問題是,他為什么不第
一時間說出真相?桑德斯并不是個不敢表達真實想法的人,他曾經批評隊友不分享球權,還曾公開向裁判豎大拇指諷刺對方,甚至公開表示要捍衛自己吸大麻的權利。他為什么不在被警察傳訊時為自己辯解?
“我是球隊的核心成員,我認為自己有義務立刻回到球場,所以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桑德斯說,“回到場上,我就又可以打籃球了。我應該在那個時候說出真相,但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我不太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了,順其自然吧。”
壓倒桑德斯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對兩個孩子的愧疚,他不想做老拉里·桑德斯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但他覺得自己沒做到。
進入NBA的第四個賽季,桑德斯的精神徹底垮了。
他經常失眠,訓練和比賽一結束就立刻回到家里閉門不出;在家里,他把自己鎖在頂樓的工作室,好幾個小時不出門。有時候他畫畫,有時候他寫歌,更多情況下他選擇畫風景調節自己,把腦海里想象的美好畫面記錄下來。他仍然享受籃球帶給自己的成就感和滿足感,但現實就是,他取得的成就越出色,籃球事務占據他的時間就越多。這種情況在NCAA不會發生,那時桑德斯還可以去上夜課,但現在這已經不可能了,籃球不斷擠壓他的藝術世界,那些有創造性的想法只能擱置,因為根本沒有時間去實現。哪怕待在工作室,他也經常處于宣泄情緒的狀態,而不是一心做出自己期待的作品。
“情況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桑德斯這樣問自己,但卻得不到答案,“你應該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但又必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兩者之間產生了巨大矛盾。你做不到更多了,就像個空洞的驅殼,在外力控制下走進球場,打比賽,投進球,因為你必須拿出和薪水相配的數據。”
壓倒桑德斯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對兩個孩子的愧疚。很久以前他就下定決心,不會做老拉里·桑德斯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但他覺得自己沒做到。“我沒法帶著這樣的想法繼續生活,一想到此前帶給家庭的負能量,我的心立刻就崩潰了。”
母親也感覺到了兒子的變化,雖然桑德斯從來沒有向她說過這些,但她知道雄鹿中鋒拉里·桑德斯,已經不再是那個熱情開朗的兒子,她看到的是一個帶著情緒打球,不停被吹技術犯規甚至被罰出場的毛躁年輕人。“如果你覺得很痛苦,覺得如今的生活已經對你造成了巨大困擾,那么就嘗試改變它吧。”母親勸告桑德斯,“我自己也是這么做的,當我覺得需要改變生活,就會努力改變,我當時撫養他時就是這么做的。”
但是,那個時候的桑德斯不知道該怎么改變,吸大麻成了他尋求解脫的方式。2014年2月,夜總會斗毆事件后三個月,剛剛傷愈復出不久的桑德斯又在對火箭時眼眶骨折,他認為球隊當時為了讓自己盡快回到場上打球,以便讓大合同物有所值,而沒有照顧好自己。“球隊的態度就是,讓我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就把我送回家,根本不擔心有什么問題。”桑德斯回憶道,“然后在第二天,我發現自己的眼眶骨折了,這讓我不得不慎重考慮離開NBA,哪怕僅僅從健康狀況考慮。自此之后,我不再認為和他們——NBA和雄鹿隊——在一起是安全的。”
在雄鹿方面最終選擇買斷桑德斯的剩余合同前,后者在隊中又待了一年,但實際上,他的雄鹿生涯在被哈登的手肘撞傷眼眶時,就已經結束了。曾經,桑德斯會為了搶到一個籃板球而和對手玩命,但自那之后,他對自己打NBA、繼續籃球生涯都充滿了懷疑。“我感覺如果再次遇到類似的傷病,仍然不會得到悉心的照顧。”桑德斯說,“他們不會給我做細致的檢查,在他們沒有把這些事解決之前,我對重返球隊會有本能的抗拒。”
2015年1月,桑德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沒能通過藥檢,按規定被禁賽十場,同時要接受強制性治療。桑德斯知道自己確實需要治療,但他對這種強制性的方式反感到了極點。桑德斯認為自己能夠擺脫大麻,但然后呢?回歸球隊,繼續承受無休無止的困擾和煩惱?這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桑德斯認為,挽救自己的職業生涯很重要,但讓自己的精神狀態恢復健康更加重要。
雄鹿方面拒絕對這件事做出任何評價,他們的想法肯定和桑德斯不一樣。在雄鹿方面看來,桑德斯是個屢教不改的刺頭,他們按照醫囑為桑德斯提供止痛片,而不能同意他用大麻來替代。或許雄鹿希望桑德斯能夠盡快回到球場,但這有什么不對嗎?畢竟前一個休賽期才給他一份大合同,結果他就因為場外負面新聞嚴重受傷,缺席了兩個月的比賽。因為保護隱私權,桑德斯這段傷病史,真相恐怕永遠都無法浮出水面。
最終,桑德斯以情緒障礙患者的身份,在醫院接受了為期一個月的治療。談到那段日子,桑德斯面帶微笑,雖然抑郁和焦慮的情緒并未完全消除,甚至比在聯盟里更加孤獨——要和15個陌生人待在一起——但他卻覺得心態更加平靜。在這里,很多病友比桑德斯更年輕,他們的故事桑德斯記憶猶新。在這里,他和一個身患煩躁抑郁癥但非常聰明的小姑娘成了好朋友。在這里,很多人根本不看NBA,也不知道桑德斯是何許人也,更不會知道他是個千萬富翁。所以和病友相處,桑德斯沒有任何壓力,他們同病相憐,都是試著找回自我的人。
“我和那里的每個人都聊天,他們只認識他們眼中的我。”桑德斯說,“沒人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但他們會了解我是個怎樣的人。”
桑德斯比預期早五天出了院,然后他就開始和球隊商討買斷事宜。而這件事,也成為日后眾多圈內人士評判桑德斯的范例之一:如果不是無可救藥,雄鹿又怎么會就這樣放棄了桑德斯?“你真的能判斷他因為麻煩纏身而精神消沉,還是因為精神消沉而麻煩纏身?”某內部人士這樣說,“沒人說得清楚。這是個不解之謎,這件事牽扯的因素太多,你很難把責任歸咎于任何一方。因為你分不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比如精神問題,拉里應該主動求助,他完全可以說自己情況不對頭。或許,是球隊沒有做出及時的應對。又或者,他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別人,所以也就沒有尋求保護。”
無論是什么原因,桑德斯就這樣離開了NBA,直到兩年后才重返聯盟,披上了騎士9號球衣。
回歸NBA,就意味著生活的平衡再度被打破,其中風險桑德斯心知肚明。
《黑色梅賽德斯》MP拍攝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終于在晚飯前,在一個高中體育館宣告殺青。
那一天,桑德斯再次化身為籃球運動員,哪怕只是“角色扮演”。運動鞋底摩擦地板發出的尖銳聲音,和場邊維修工的錘子敲擊聲混雜在一起,還有籃球落在地上的砰砰聲。這就是離開NBA后,籃球在桑德斯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暫別NBA的日子里,桑德斯的精神才是恢復常態。母親相信兒子做喜歡的事——比如拍攝音樂MV——能讓他擺脫那些負面情緒,重新回歸常態。“如果他對某些事有了想法,他知道怎么做是對的,也知道如何改變自己的某些習慣。”
作為桑德斯的好朋友,尼迪也感覺到了桑德斯的變化,他在桑德斯身上漸漸看到了那些美好的東西。“沒有各種派對,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確實將自己的時間和熱情轉化成了正能量,投入到他喜歡的那些愛好上。我為他的成熟感到驕傲。”
桑德斯的妻兒如今在洛杉磯,他很高興孩子們不用忍受密爾沃基的寒冬,悶在家里不能出去玩。在四季如春的洛杉磯,小孩子每天都可以在戶外盡情玩耍。桑德斯還給兒子報名參加童軍,“或許他可以教我怎么在野外生活。”
但如果回歸NBA,就意味著生活的平衡再度被打破,其中風險桑德斯心知肚明。“如果問球隊能從我身上得到什么,他們想要我加盟,得到的就應該是個完整的我。我能付出我的全部,但也會堅持做自己想做的每件事。我確實很擅長打籃球,但我不僅僅是籃球運動員,我是個有自己追求的人。”
“大部分球隊都崇尚‘籃球至上’的文化,球員的職業生涯非常短暫,如果不能將籃球作為全部,就無法投入全部精力,無法挖掘自己的全部潛力。拉里有太多喜歡的東西,音樂、美術、時尚……籃球并不是他最熱衷的東西。”某知情人士說,只有騎士這樣的球隊愿意在桑德斯身上賭一把,而處于成長期的球隊是不會招惹這顆定時炸彈的。“那些處于重建期的球隊,如果高層人士精神正常,是不會向拉里發出邀請的,那將是個災難。”
但是,桑德斯是有能力和天賦再次成為一名優秀球員的。他現在的體重比以前還輕了9磅,速度和反應能力并沒有下降。看到桑德斯高高跳起,看上去無比輕靈——
自由自在的感覺,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