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辣圖】夜闌靜風繼續吹 Monica,誰能代替你地位?
體壇+記者王勤伯報道
伯辣圖是一位入世的哲學家,所以,每年4月1日中國人紀念張國榮,伯辣圖偶爾也會參與一下。
張國榮到底代表著一種什么樣的形象,在他死去14年后,這種形象在中國人中間甚至變得更為深刻和神秘。很少有一個港臺人物如張國榮把中國的平民和知識分子統一一處,沒有彼此攻擊和嘲諷,卻是一致地投射千千闕歌無足表達的某種集體情緒。
要理解這一形象,必須從張國榮外溢的同性戀氣質(張國榮自稱雙性戀,本文偏同性解讀)入手。中國延續2000-3000年的傳統文化不僅僅是普通的直男男權,更是帶有強大的壓迫性和壓制力。在這樣的男權社會里,每個人同是行刑者和犧牲品,女人在受迫害壓制的同時又頻繁地扮演著幫兇角色。
但每一種文化都會產生其無法解釋的副產品,甚至無法區分到底主流思想還是副產品構成了文化的根基。中國傳統男權文化可謂經典案例,男權壓制下,中國人在幾千年時間里從未放棄過尋找和樹立一種在今天可以輕輕松松歸入同性戀類別的“非直男”形象,以這種形象作為直男社會自我殘害之后的性別抵消和心理補償。
舉例說,中國古代的愛民“明君”形象里,除了長胡子像男人,其面容和儀態是徹底的“女相”。如果“明君”或“暴君”身邊有一個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宰相,那就更是一個穿著男裝的女菩薩。而羽扇綸巾的書生或隱士,時刻讓你覺得他們會在午休時把書童拉進臥房。在男權暴虐的時代如明清社會,性愛風氣“偏男風”甚至強勁到江南地區女子妓院被男子妓院擠垮的地步,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看香港大學吳存存博士出版的《明清社會性愛風氣》(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張國榮的歌音域不是太寬廣,相對比較好學,筆者自小也曾遇到多位從嗓音到唱功模仿張國榮至惟妙惟肖的高手??墒牵坏┰俨シ乓淮螐垏鴺s的原唱,又會發現雙方差異甚遠?為什么?
原因之一即是上文所述的同性戀氣質,張國榮為中國直男社會提供的“心理補償”形象幾乎是完美的,完美至神,是常人無法模仿的完美。其次,張國榮又富含大都會氣質,或許是港臺明星中第一個metrosexual,這又是模仿張國榮的鄉鎮小青年無法揣測的,也是在罵戰之余把所有的懷舊和僅有的藝術細胞投射到“哥哥”身上的公共知識分子無法詮釋的。
或許可以和張國榮放在一處比較的是托馬斯·曼。他外溢的同性戀氣質德語也匯聚了傳統德意志男權社會里個體所尋求的“心理補償”。《威尼斯之死》是德國人的《風繼續吹》,哭態也絕美。這個意義上,托馬斯·曼比歌德還更德國,就像張國榮比譚詠麟更能引發中國人的迷思。
如果伯辣圖使用“病態的曖昧(morbid)”一詞,必定會引發同性戀群體的不快乃至抗議。在此首先表示歉意,或許也是現代中文沒有為morbid找到一個更為中性的翻譯。其次,使用這個詞是為了批評中華男權社會的信奉和傳承者,他們永遠無法以最為坦白的態度來面對自己的“哥哥之愛”,這份“病態的曖昧”正是他們在靈魂深處殷切呼喚、每天獨自偷偷服下的解藥,且常常在服藥時伴著排山倒海的自我憐憫: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伯辣圖不久前讀到某著名專欄作家這番針對同性戀群體的話,感覺毛骨悚然?!半m然現在不少社會對同性戀表現出越來越寬容的態度,但是同性戀無法繁衍后代,在目前的人類生殖條件下同性戀是違反人類種群生存準則的,因此從人類種群的利益來說不應該提倡,筆者本人是支持一些社會對同性戀的嚴厲態度的。但是如果每個人都能不老不死的話,人類種群的繁衍就不是了問題,那時候再對LGBT之類的性少數派再表示寬容也不遲?!?/p>
不得不說,現代中文常常是一門堂而皇之的民粹語言。如果要比較現代中文和現代西方語言的區別,那么可以總結為,一個缺乏哲學基礎的人永遠在西方主流媒體(含報紙和網站)上無立足之地,但一個與哲學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卻可以在中文世界里成為專欄作家。這樣的專欄作家永遠不會明白,如果沒有同性戀形象為直男社會提供的“抵消作用”,中華文明或許不曾存在。
這里我們繼續哲學,正統的男權思維和夜闌人靜時的“哥哥之愛”,構成了中國傳統思想的aut aut。嗯,我們這里也不解釋aut aut的意思,愿意努力學習的讀者應該自己去查找。當然,你們也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張國榮或譚詠麟”、“香檳酒或蛋炒飯”、“蘿卜絲或葡萄干”、“人民或蛋民”、“烏龜卵或王八蛋”。
伯辣圖決定在紀念張國榮的文章里配上莫妮卡·貝魯奇的圖片,因為莫妮卡·貝魯奇的形象是中國和德國傳統文化里缺乏的。莫妮卡·貝魯奇是一位普世的女神,但她又只能誕生在南歐,甚至只能誕生在意大利中部翁布里亞山谷里那座質樸純凈的“卡斯泰洛城”。
“我背叛過,也曾被背叛,也曾被當作戰利品送人?!边@是今年莫妮卡·貝魯奇在采訪中送給我們的句子,女神歷經滄桑卻又始終高于滄桑。每一年3月8日前后都會有某國媒體想起她,求女神賜言,而莫妮卡·貝魯奇永遠是慷慨的,她的話像她的美一樣深刻難忘,“地中海女性的美來自慵懶”,“愛戀是我愿意承擔的一種風險”。
就像《西西里美麗傳說》里的場景,莫妮卡·貝魯奇的美在激發男性欲望的同時,又刺激出某種深刻躁動的自卑。她似乎在告訴我們,女性是一種更具自我完整性的性別,而直男的所有特征和行為都可以理解為“不完整性的驅動”。直男社會從同性戀氣質里尋找心理補償,是壓制女性之后無顏正視異性的必然結果。那位專欄作家不一定喜歡張國榮,但他的直男個人世界里一定能找出某個為他提供心理補償的同性戀形象。
伯辣圖說:面對女神,沉默是金。Thanks thanks thanks thanks Monica,誰能代替你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