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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NCAA邁阿密紅鷹隊的學生經理,這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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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4月4號),NCAA全國錦標賽在菲尼克斯落下帷幕。北卡戰勝初登決賽舞臺的岡薩加大學,加冕隊史第6冠。這一冠也使北卡超越了并列第四的杜克和印第安納(5冠),躋身NCAA歷史奪冠次數榜第三位。

除了這些傳統豪門,還有很多大學生投身NCAA的籃球比賽,他們可能很難收獲榮譽,但仍在為“籃球夢”拼盡全力。為了幫助讀者更真切地感受NCAA籃球比賽的魅力,體壇周報邀請到在邁阿密大學擔任男籃(紅鷹隊)學生經理的王嘉映,請他說說他眼中的NCAA。

北京時間4月4日,北卡戰勝岡薩加贏得年度NCAA總冠軍。

NCAA——屬于我們的籃球熱土

文|邁阿密紅鷹隊男籃學生經理 王嘉映

我是美國邁阿密大學(Miami University)體育管理專業的大四學生,也是邁阿密紅鷹 (MiamiRedHawks) 男籃的學生經理 (student manager),日常的工作包括參加并協助球隊每天的訓練,幫助教練們完成一些辦公室里的工作,比賽時坐在球隊替補席上為球員端水遞毛巾,賽后編輯并剪輯比賽錄像,學習寫球探報告等等。

MillettHall,邁阿密紅鷹男籃、女籃、女排共用主場。

與紅鷹全隊同甘共苦四年讓我遇見了大學最好的一群兄弟,也讓我愛上了大學籃球。在這里,金錢與我們無關;有的只是夢想與熱血。

“你早上幾點的課?”

早上5點10分,伴隨著鬧鐘,我從夢中醒來,學生經理需要提前15分鐘到達球館,為6點的訓練做好準備,時間并不充裕。洗漱完,我穿好衣服離開了宿舍,前往Millett Hall——邁阿密紅鷹的主場。此時的外面還是一片漆黑,幾乎看不到一個人。

紅鷹主場Millett Hall外景。

到了球館,我看到杰克·萊特(Jake Wright),全隊最好的投手,已經在練習三分了。因傷賽季報銷的尼日利亞內線普雷希斯·阿亞(Precious Ayah)正在隊醫和訓練師的幫助下做著恢復。其他隊員有的在做著熱身,有的正從更衣室走向場地。

杰克·萊特在比賽中出手底角三分球。紅鷹替補席紛紛站起提前慶祝。

“J,早上好啊!”全隊所有人都喜歡叫我名字的首字母。

“早啊,老兄!”我也熱情地回應道。

說實在的,沒有人不覺得疲憊,但是沒有人會抱怨,因為這群人知道他們為什么來到這里,也都明白為了這個機會他們付出了多少。所以,再苦也要堅持,即便是在清晨6點。

從走進更衣室的那一刻起,全隊就清楚我們要為何而奮斗。

NCAA一級聯盟和二級聯盟的籃球運動員都可分成兩種——獎學金球員和walk-on球員。前者,顧名思義,是大學球隊從高中特招來的,他們享受學校提供的全額獎學金。對他們而言,籃球不僅僅是夢想,也是減免家庭經濟負擔的重要途徑;后者則沒有錢拿,他們和普通學生一樣正常入學,在賽季開始前參加試訓進入球隊。

至于學生經理,我們既沒有體育獎學金也沒有上場機會,但對籃球教練或管理層夢想的追求同樣使我們無比珍惜在球隊工作的機會。

2016-17賽季,紅鷹男籃共擁有7名非美籍成員,包括6名和1名學生經理。

大學運動員有個特殊的名詞,叫做student-athlete;言外之意,學業第一,體育其次。上午上課,下午1點到4點訓練,晚上回家寫作業,日復一日,我們的日子過得非常緊湊。有時客場比賽安排在白天,于是便有了早上6點的訓練。

比賽前一晚在酒店房間中拿出電腦準備寫作業。

因為球隊經費有限,所以除非客場對手距離千里之外,我們都是坐大巴前往。去年12月6日,球隊客戰密蘇里大學。比賽結束后,我們在晚上10點半啟程返回,早上7點,大巴才回到邁阿密大學。8個多小時的車程讓所有人身心俱疲,但從走下車的那一刻起,我們的身份就從球員變回了學生。

“你早上幾點的課?”

“8點半。”

“我也是。回去洗個澡吃點東西就要去上課了。”

學生和球員的雙重身份看似風光,但背后的艱辛卻沒有多少人能體會。

“Who cares(誰在意呢)?”

2015年NCAA錦標賽,維拉諾瓦大學68比71不敵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止步32強。就在比賽結束的那一刻,電視鏡頭捕捉到了現場一位維拉諾瓦大學樂隊的女孩,她一邊吹著短笛一邊淚灑賽場的神情令人動容。

2015年NCAA錦標賽,樂隊女孩Roxanne Chalifoux淚灑賽場令無數人為之動容。

像短笛女孩這樣作為球隊外的一員影響著NCAA賽場的人還有很多。他們用籃球以外的方式默默付出,支持著自己的學校和球隊,也造就了NCAA籃球獨特的賽場文化。

2015-16賽季紅鷹隊客場面對澤維爾大學比賽開始前40分鐘。看臺右側樂隊成員們穿著整齊劃一,等待比賽的開始。

美國大學都有自己的樂隊。每逢比賽日,樂隊就會來到主場為球隊助威,他們穿著整齊劃一的服裝,從始至終站在看臺上,在主隊出場時奏響校歌或是隊歌,在比賽中用音符鼓舞士氣,點燃球迷的熱情。作為球隊成員,我們無暇顧及樂手們在場邊的表演,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樂隊的鼓點,比賽將失去不少樂趣。

看臺上的觀眾同樣是球場文化的一部分。在這里,大學生們聚集起來,不遺余力地為自己的球隊吶喊,形成NCAA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俄亥俄大學山貓隊主場外景。這座球館可容納超過13000名球迷。

作為整個俄亥俄州最為古老的兩所公立大學,1804年成立的俄亥俄大學和1809年成立的邁阿密大學在歷史上已交手200次,是一對出了名的死敵。當我們的首發五虎在俄亥俄大學球館內被介紹時,所有學生區的俄亥俄球迷會背對球場,并手持報紙假裝讀報。現場DJ每念到一名紅鷹球員的名字,他們就會異口同聲地喊道“Who cares”(誰在意呢)。

俄亥俄瘋狂的球迷,赤膊為主隊加油。

整場比賽,俄亥俄大學的球迷們都在試圖影響我們。然而當我們的替補控衛米洛斯·約維奇(Milos Jovic)因防守而重重摔倒在地后,噪聲突然消失了。約維奇被隊醫從地板上扶起,摻著走回替補席,這一次噓聲和倒彩變成了鼓勵的掌聲。

2015-16賽季開始前,紅鷹男籃的隊員們與校舞蹈隊的成員們在參加完與學生互動的活動后合影留念。

當然,在NCAA的賽場上不得不提的還有啦啦隊,舞蹈隊,以及吉祥物。他們也全部由學生組成。不論場上的比分如何,他們永遠保持微笑,給自己的球隊送上支持,給現場的球迷帶去歡笑,用他們的方式,創造著屬于NCAA獨一無二的籃球氛圍。

“我們全隊都愛你,J。”

如果你看了瘋三 (March Madness),你可能會問:為何總有些球隊在比賽最后階段明明已經喪失勝利的可能,卻仍在執著地犯規送對手上罰球線呢?

紅鷹隊在客場對陣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的比賽前一天來到著名的尼亞加拉大瀑布參觀。

“J,你今年是已經大四了嗎?”紅鷹的大一前鋒馬庫斯·威瑟斯(Marcus Weathers)在我們客場不敵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的比賽后突然問我。那是我們這個賽季的倒數第五場常規賽。

“是啊,馬上畢業了。”我回答道,同時也很詫異地問他:“難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馬庫斯說,“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J,我會想念你的。”

在我的最后一個主場比賽中,現場的紅鷹學生球迷們打出標語為我助威。

2月25號,紅鷹男籃主場迎戰博林格林州立大學。這是大四后衛杰克·比肖夫(JakeBischoff)和大四學生經理我在紅鷹的最后一個主場比賽。開賽前,紅鷹隊為我們倆舉辦了簡短的表彰儀式,以感謝我們這些年為紅鷹所做出的貢獻。我們接受了全場球迷的歡呼,也不得不感嘆和球隊在一起的時間過得是如此之快。

我在最后一個主場比賽前接受球隊表彰(左4)。

杰克·比肖夫在最后一個主場比賽前接受球隊表彰。

3月6號,MAC賽區錦標賽全面開戰。首輪比賽,我們面對西密歇根大學。由于常規賽排名低于對手,在一場定勝負的比賽中我們只能客場作戰。贏球就進軍騎士主場速貸中心繼續下一輪,輸球就回家,我們別無選擇。

遺憾的是,上半場領先7分的我們在下半場沒能頂住對手的反撲,在西密歇根球迷的吶喊聲中61比65落敗,止步首輪。比肖夫和我的紅鷹生涯也戛然而止。

西密歇根大學主場。杰克-比肖夫和我參加NCAA的最后一站。

回到更衣室,我再也無法抑制眼中的淚水,一向堅強的比肖夫也在更衣室的一角黯然落淚。隊員們一一擁抱了比肖夫和我,表達了對我們的不舍。然而大家越說他們有多愛我們倆,我們就越難過,因為我們真的不想離開這個一起并肩奮斗了四年的團隊。

助教埃弗雷特(Sheldon Everett)摟著比肖夫和我,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得講不出話。淚水沁濕了埃弗雷特教練的西服。他重復著:“我們全隊都愛你,J。抬起頭來,對你來說這不是終點,而是開啟人生新篇章的時候…”

我與紅鷹男籃助教埃弗雷特在周末品嘗中餐。

3月的NCAA,告別來得殘酷而突然。所以,在比賽僅剩十幾秒時,落后6,7分的一方仍會拼命犯規,他們或許還相信奇跡,又或許只是不愿接受被淘汰的命運。球員們想讓時間過得再慢些,不想看到告別那一刻的到來。他們想多留在那塊場地上一會兒,他們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現實。

我可以肯定,多年后,我仍會記得我們每一個紅鷹人在場上的拼搏和在替補席上的怒吼。

大學籃球對于我們來說太過短暫。好在,在這塊不用考慮合同,不用擔心交易的籃球熱土上,我們遇見了最好的兄弟,留下了最美的回憶。

當談到NCAA時,很多球迷會感慨:哪一天中國的CUBA能辦成這樣就好了。雖然兩者都是大學籃球的代名詞,但其實區別很大。

首先,NCAA更復雜。

NCAA(National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是全國大學體育協會的簡稱,它成立于1906年,作為全美國1281家教育機構的管轄單位,負責組織美國和加拿大眾多大學之間的23項體育賽事。

這些只是NCAA管轄下部分院校的隊伍LOGO。

這23項賽事中就包括籃球,以及橄欖球、棒球、排球、田徑、體操等在內的各種項目的比賽。而CUBA,顧名思義,僅僅指籃球比賽,這也是兩者最大的區別。

在NCAA中,眾多的學校會被分成三級(Division I、II、III),同級別的學校會依據地理位置等因素組成聯盟,開展聯賽。我們所熟知的“瘋狂三月”就是一級聯盟的全國錦標賽。王嘉映同學所在的邁阿密紅鷹就屬于一級聯盟中的中美賽區(Mid-American Conference,簡稱為MAC)。可見NCAA無論是分級制度還是賽制安排都比CUBA專業,復雜得多。

其次,NCAA影響力更大。

在美國,校園體育往往和社區牽扯在一起,這種無關種族、宗教的聯系,引起的共鳴和歸屬感讓NCAA關注人數眾多。

數據化NCAA,名副其實的“瘋狂三月”。

就在剛剛過去的2015-16賽季,瘋狂三月的電視轉播創造22年來新紀錄,每場比賽平均觀眾數達到1130萬,決賽達到2830萬人;現場觀眾近8萬人,最高票價超過3萬美金;社交媒體Facebook針對“瘋狂三月”噴發出3.5億條相關表述,較2014年大幅提升43%;超過6000萬人透過博彩機構對比賽下注。

今年的bracket,要每一輪的結果都預測準確,難于登天。

“瘋三”之所以瘋狂,是因為它的賽制——68支隊伍進行一場淘汰制的比賽,其中八支隊伍先賽一輪,最終64支球隊通過5輪比賽決出最后的冠軍。因此,每到3月份,預測每輪淘汰賽結果都會成為全美辦公室風行的小游戲。時任美國總統的奧巴馬也會在每年瘋狂三月開打前公布自己的預測結果,可見其影響力之大。

最后,NCAA更“不純粹”。

因為CUBA的開發不夠,大學球員曝光率極低,想從大學直接進入職業聯賽更是癡心妄想,因此在這里打球代表了單純的熱愛。

但NCAA則不一樣,全世界最好的籃球青年都聚集在這里,NBA每年有超過78%的選秀球員來自于NCAA聯盟,打出好的表現意味著一份NBA合同。

在16進8的比賽中UCLA被淘汰,他們的核心同時也是狀元熱門的鮑爾宣布參加選秀。

為了抵抗“高水平”帶來的“利益化”,同時也為了保護球員,形成良性循環,NCAA制訂了一系列條款來獎勵和限制球員,包括獎學金,學分制度等等。據NCAA官網介紹,每年一級和二級聯盟,共有15萬名學生球員分享總額達到27億美元的獎學金,平均每人每年大約有1.8萬美元。

獎學金讓高水平學生運動員的收入有了保障。

正是因為NCAA完善的制度,才有了我們眼中籃球最純粹的模樣。

最后再來說說王嘉映同學服務的邁阿密紅鷹隊——邁阿密大學官方的體育校隊,它擁有橄欖球、籃球、冰球、棒球、田徑、游泳/跳水、高爾夫七支男子隊伍,以及籃球、排球、足球、曲棍球、壘球、網球、田徑、游泳/跳水、花樣滑冰九支女子隊伍,共16支隊伍。除花樣滑冰隊外,紅鷹其余隊伍均參加NCAA一級聯盟的比賽(NCAA沒有花樣滑冰項目)。

2016-17賽季邁阿密紅鷹男籃隊員合影。

盡管邁阿密紅鷹的傳統強項是冰球,但紅鷹男籃在歷史上所取得的成績同樣不可忽視。

邁阿密紅鷹男籃成立于1899年,目前是屬于NCAA一級聯盟(DivisionI)中美賽區(Mid-American Conference,一般簡稱MAC賽區)的一支球隊。自1947年加入MAC賽區以來,紅鷹男籃共獲得20次MAC常規賽冠軍,4次MAC錦標賽冠軍,17次殺進NCAA全國錦標賽(瘋三),并于1958年、1969年、1978年、1999年四度打進NCAA Sweet 16(全國16強)。

邁阿密紅鷹所在的中美區(MAC)一共有12支隊伍。

羅恩·哈珀(Ron Harper)是紅鷹男籃隊史上最偉大的球員。他曾在1982年至1986年間為邁阿密紅鷹隊打球。1986年,哈珀在第1輪第8順位被克利夫蘭騎士隊選中,并在1996年、1997年、1998年、2000年、2001年五獲NBA總冠軍(1996-98年隨芝加哥公牛隊,2000年及2001年隨洛杉磯湖人隊)。哈珀在NBA共打了16個賽季, 場均貢獻13.8分,4.3個籃板,3.9次助攻。

文中部分數據來自虎撲體育

NCAA  /   大學籃球  /   北卡  /   邁阿密紅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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