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英帥作坊式傳承太落后 怎敵歐陸學院派同行?
文/體壇周報記者林良鋒
最近,英國媒體刊載了一項科研成果:一見鐘情九成是錯的。生活當中,被第一印象毀了機會和前程的人,比比皆是。英國本土教練給外人怎樣的第一印象?年長的,基本是衣著筆挺的紳士,比如曾來華執教的威爾金森;年輕的,看上去更像是混混和莽夫,比如曾在重慶力帆擔任體育總監的亞當斯、現役英超俱樂部伯恩利主帥戴奇。唯一不會給人的印象就是談吐高雅,品味時尚,充滿智慧。
甚至英國人都覺得本土教練老土,羨慕荷蘭人的機智,能言善辯,腦瓜子好使。意大利、西班牙和德國的教練未必像英國同行那樣在比賽日穿得一本正經,但你就是覺得他們有料,他們生長的國度提供了堅實的文化背景:意大利人必然不擇手段,西班牙人必然妖嬈細膩,德國人肯定辦事嚴謹。英國人只會讓你想起僵化、酗酒和蠻干。在看招牌買貨的今天,教練頭上那棵無形的風格草標,決定了什么樣的買家給你什么級別的機會。
英格蘭教練就沒有能言善辯的嗎?有!但不多,現在也差不多絕跡了。克拉夫和香克利(題圖)堪稱英格蘭教練中智慧的典范,前者曾自詡“我不能說自己最好,但排第1名沒問題”,香克利除了那句“足球無關生死”的名言,還有一句影響更深:“要成為好騎師,首先得是匹好馬。”香氏的繼任佩斯利(頭圖)不善言辭,但不乏妙語連珠,新人雷·肯尼迪首秀太緊張,失誤連連,佩斯利扭頭和助教費根說:“我覺得他們殺錯了肯尼迪!”他們集英國教練睿智、自信和能力之大成,更是時代的產物。
縱觀英國教練的發展史,你會發現這樣一條軌跡:20世紀上半葉,英國教練不僅業務能力強,還善于思考,有一半知識分子的屬性;到了戰后,幾乎找不到沒有踢過職業隊的教練;在英超創辦之后,你連踢而優則教的人都難得一見了。
英國普及全民教育和職業足球誕生幾乎同步,很多職業球員是家中最早識字的,當時還沒有足夠的退役球員供俱樂部選擇,執教的責任落在俱樂部秘書肩上。進入30年代,此時足壇已經有了一定的人才儲備,職業球員退役后只要肯鉆研,總能得到機會,查普曼、霍根便是當時杰出的教練,后者更是歐洲足壇的技戰術啟蒙恩師。
這一傳統發揚光大,戰后英國足壇的教練席已經是退役職業球員的天下,沒有職業履歷的人,不僅難得入行,即使入行也得不到重用。足球作為工人階級的運動,朝著簡樸甚至鄙視科研的方向發展,英國人咬死“足球是一項簡單的運動”,言下之意,我們是老粗,別把事情搞得太復雜。倒不是英國教練拒絕學習和提煉理論,而是覺得沒必要。“簡單的運動”另有一層含義:你怎么將復雜的概念,灌輸給并不善于思考的球員?既然刪繁就簡,又何必再著書立說,自命不凡?在海瑟爾慘案之前,英國教練在業界地位很高,但他們的執教心得從未形成文字傳世,那些思想的菁華也就跟著他們長埋地下。
對比英國和歐陸、南美教練,后者當中很多人出身記者、作家、工程師,不同的行業智慧匯入足壇,路子越走越寬;反觀前者,在騎馬之前必須做牛做馬的思維影響下,形成作坊式的傳承,師傅的知識只有一半被徒弟學去,再傳又散失一半,最后,徒子徒孫能回憶的多半是師父師祖的軼事趣聞,至于為什么帶隊成功,就不知所云了。而像穆里尼奧這類學院派教練,幾乎沒有踢球的直觀經歷,迫使他們用心觀察和學習,尋找更多走向成功的辦法,久而久之,大英和歐陸之間教練水平的差異,變得難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