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特朗普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刺激民意是目的
文/記者王勤伯
NBA和NFL球員集體抗議,特朗普難道不害怕?即使不害怕支持率低到創下歷史紀錄的民意調查,至少也應該為競選連任收斂一下?
很可惜,他不害怕。越多的人抗議,他越感到受用,走極端、制造分裂、刺激民意是他成為美國總統的手段,甚至還是目的。
或許,這是美國政治今天最大的難題:你無法選擇忽略(ignore)一個無知(ignorant)的家伙,因為他剛好就是美國總統。
話說回來,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體育和娛樂業明星能夠像在美國一樣在政治生活中扮演如此積極主動的角色。甚至對于外國藝術家,美國也是參與政治的沃土。沒有美國,列儂(披頭士)和波諾(U2)都不會在影響力上達到后來的地位。
在大多數地方,體育和娛樂明星往往會在“體育讓政治走開”“藝術讓政治走開”等口號下避免公開自己的政治態度,避免參與政治生活,好像那是一件無論怎樣參與都會讓自己蒙羞的事情。
意大利搖滾明星瓦斯科?羅西曾是一個積極參與政治的音樂人,也因此在長時間內遭受非議。至于體育明星,尤其是在英法兩國,人們更習慣于把他們視作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蛋,別說參與政治生活,就算參與社會生活,他們也時常得接受被媒體放進笨手笨腳的畫框里。
2002年和2017年,時隔15年,齊達內兩度“參與政治”,因為極右領導人勒龐父女先后進入總統大選第二輪。阿爾及利亞移民子弟齊達內覺得有必要站出來捍衛民主制度,以一貫的輕和語氣發表了自己對極右人士的不屑。
第一次,老勒龐說齊達內受人操縱,第二次,女勒龐反駁說,齊達內反對她是因為維護富人利益,并抨擊說,“我無法接受貧民區出來的小孩要么成球星,要么成罪犯。”
實際上,女勒龐和特朗普在這里達成了一致。他們對體育明星的看法莫過于此:這些打球的,本質上是“婊子養的”(特朗普語),他們來自缺乏教育的階層,成為球星是幸運,多數情況下,他們會成為罪犯,要么被警察捅肛門(女勒龐堅決支持警察警棍捅黑人青年肛門),要么該被無緣無故隨意射殺死(NFL和NBA球員抗議的起因)。
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女勒龐和特朗普票倉大本營的共同點:他們從昔日極左陣營盤踞的貧困階層獲得了大量支持,但在膚色上也僅限于貧困白人,失業藍領。
至于有色人種,他們天生該受貧,幸運地成為能掙大錢的體育明星,怎能不規矩些?只有最富有的白人才可以言行舉止為所欲為,看見美女直接“伸手抓她們的B”(特朗普語)。
反對派里流行一種尷尬的說法,把特朗普的囂張歸結于患有自大癔癥等心理疾病。實際特朗普和其他極右政客沒有區別,班農沒有病,特朗普也沒有病,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個人要靠煽動極端情緒掌握政權,首先需要敢于制造分裂、反復挑釁對手、用輿論攻勢俘獲搖擺不定的中間派,其次還得有機遇,例如希拉里遭遇的“電郵門”。
特朗普制造分裂的手段甚至談不上技巧——反復攻擊對手不愛國。反正全美國就特朗普一家人最愛國,哪怕特朗普在臺上號召支持美國貨,臺下卻處處使用made in China。19-20世紀的歷史就是這樣重復進21世紀,甚至奇特地在美國找到沃土——愛國在總是重形式缺實質的語境中,成為最快速最有效分裂祖國的話題。
特朗普要求球隊老板“炒掉婊子養的”,實際暗藏著極權主義的邏輯——總是在制造大眾狂熱參與的漩渦,一個把自己的一部分甩出去的漩渦,這使得那些搖擺不定的人也不得不往漩渦中心靠,生怕被蓋上“不愛國”“婊子養的”等帽子二被“炒掉”——這個詞指的是,讓其失去“美國人”的身份。
特朗普會把這場游戲繼續下去,體育和娛樂明星原本大都厭惡他,現在公開反對他,除了為對方貼上“辱美”標簽,他同樣可以使用女勒龐的手段——借此煽動部分民眾的仇富心態。
同時,他非常清楚,就像希拉里“電郵門”的意外發生,民主黨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物足以像奧巴馬一樣讓大多數美國人放棄分歧團結起來,即使找到一個在下屆選舉中可以挑戰特朗普的人,世界局勢和美國國內問題同樣可以為特朗普提供意外的機遇。既然沒有機遇贏不了,為什么要去遷就“沒有機遇怎么辦”的可能。他會把分裂美利堅合眾國的努力進行到底。
這場抗議風波中,值得傾佩的莫過于美國體育歷來的自由精神。這是杰西?歐文斯精神的傳承,白人女神舉著火炬,黑人明星舉起拳頭,兩種形象是同一種美國精神的體現,是最具美國特色的愛國主義——追求自由和解放。
相對于他們,特朗普呼喚的只是一種愛國主義外衣,包裹著排外、仇恨、分裂等各種與美利堅自由精神背道而馳的情緒。
是非問題,早已不可能更清晰,可惜的是,你無法選擇忽略(ignore)一個無知(ignorant)的總統,爭議和社會分裂還將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