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登律師:魯伊·平托就是“足球解密”的約翰
體壇+記者小中報道
1月15日,“足球解密”網站主謀魯伊·平托在匈牙利被捕。1月18日,30歲葡萄牙人在布達佩斯一法院受審,被指控犯有6項罪行。1月25日,接受德國《明鏡周刊》采訪,魯伊·平托的代理律師、法國人威廉·博爾頓透露,葡萄牙人就是“足球解密”網站的“約翰”。也就是說,正是魯伊·平托向歐洲調查記者聯盟(EIC)提供了大約7000萬份文件,并通過“足球解密”網站公布了種種足壇黑幕。葡萄牙向匈牙利提出引渡請求,目前魯伊·平托在布達佩斯居家監禁。
威廉·博爾頓曾為斯諾登和阿桑奇辯護,魯伊·平托請的另一位辯護律師是葡萄牙律師弗朗西斯科·特謝拉·達·莫塔。博爾頓認為,魯伊·平托是whistleblower(吹哨人,也即舉報人),根據歐洲法律,在某種程度上,“吹哨人”的安全應受到法律保護。
《明鏡周刊》采訪內容如下:
問:上個星期,布達佩斯警方逮捕了魯伊·平托。你可以告訴我們,在魯伊·平托和約翰(“足球解密”的吹哨人)之間存在區別嗎?
答:魯伊·平托就是約翰。我這樣說,并不意味著他是“足球解密”網站唯一的“吹哨人”。他是“足球解密”的參與者,但很顯然,還有其他的線人。
問:為什么現在公開他的身份?
答:逮捕使他很緊張,在恢復過來之后,有一點變明顯了,他得證實他是約翰這個事實。為了這樣做,他需要一點點時間,這也是很好理解的。被逮捕,差點被引渡(到葡萄牙),這對他和他的家人打擊很大。除此之外,被捕之后,葡萄牙媒體馬上就簡單地介紹他是個“黑客”,而實際上他是個重要的“吹哨人”。
問:你的顧客現在情況怎樣?對于最近幾天的事態發展,他怎么反應?
答:他有機會跟他的父母見面,他們完全支持兒子。很顯然,媒體的所有報道也把他們嚇壞了。我們的見面很忙碌,我們得準備為他的辯護。我相信,他現在有一個非常強、非常有能力、非常投入的國際司法團隊為他辯護。我們相信我們可以收集到強有力的、有說服力的證據。當然,我們不那么天真。我們覺得,對于歐洲來說,這是一個歷史性的、史無前例的案子。葡萄牙當局的做法很具進攻性,而其他國家對獲得他的證詞、拿到所有數據和硬盤感興趣,以便可以使用它們進行刑事調查。我們的辯護以兩種態度之間的對比和反差為基礎。
問:魯伊·平托成為你的顧客已經多長時間?
答:從去年夏天開始。
問:你為什么接受做他的律師?
答:我用了30年時間,來幫助因為表現出非凡的勇敢而處于極端困境中的人們,尤其是那些有良好意愿,準備為了公眾的利益而為承擔風險做好準備的人們。當然了,我為其他“吹哨人”進行辯護的經歷,使我非常自然地接受代表魯伊·平托。
問:誰在付你錢?
答:目前,為平托辯護,沒人支付我錢。匈牙利和葡萄牙的兩名律師有人付錢,對此我感到非常高興。但是,因為我是信號網絡基金會(Signals Network Foundation)顧問委員會的成員,收錢的話是反道德的。
博爾頓律師
問:你對魯伊·平托的印象如何?
答:他是一個非常強的性格的合體,他勇敢,目光敏銳。他也很年青,才30歲。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自豪,他也非常謙卑。但是,需要有人當他的顧問,因為他并非總是完全知道他所作所為的全部復雜性和后果。盡管他絕對知道他引起了一場地震。
問:魯伊·平托向《明鏡周刊》和歐洲調查記者聯盟的記者們提供了7000多萬份文件。他一直否認他是一名黑客,或者他跟黑客們合作。魯伊·平托是怎么獲得這些文件的?
答:我不能解釋他是怎樣獲得這些文件的。我能說的唯一一點是這個故事的源起在于對足球的愛。足球被他所發現的事情給損害了。這產生了一種多米諾效應。隨著他逐漸接觸更多的文件,他的反感和憤怒增加了,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楚,他的最愛——足球——被犯罪、貪欲、洗錢和逃稅損害得那樣厲害,向世界揭露這一點是他的義務。
問:你知不知道魯伊·平托是否是個黑客?
答:很顯然,我的職責不是證實他是否是個黑客。我只說他掌握了許多不同的數據。在他看來,他所發現的東西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責任感,他必須要公布這些信息。
問:你可以跟我們說他是否跟黑客們合作嗎?
答:不,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問:葡萄牙當局起訴魯伊·平托犯有試圖敲詐罪。據透露,他試圖勒索首席體育經紀公司(Doyen Sports)。為此,他使用了阿爾滕·洛布佐夫(Artem Lobuzov)那個化名。據說你的顧客索要錢財,不給的話就把指控首席體育有罪的文件公之于眾。這是非常嚴厲的指控。你對此的回答是什么?
答:他想測試首席體育準備走多遠,這是絕對的事實。這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的玩笑,而非其他東西。最終,他出于本人意愿拒絕了錢。什么都沒有發生,誰也沒給誰錢。因此,認為魯伊·平托有罪是個夸張。我們確信不能依據葡萄牙刑法定他的罪。這一點,魯伊的葡萄牙律師弗朗西斯科·特謝拉·達·莫塔向我們做了解釋。他的對手(首席體育)正在試圖掩蓋他是一個重要的“吹哨人”的事實。他們試圖把他描繪成一個小罪犯,讓他所做的一切失去可信性。
問:試圖敲詐是個非常嚴重的犯罪。
答:但是,當一個人試圖犯罪,之后又自動后退了,沒再實施任何附加行為,他不能被判罪。這是最根本的法律原則。
問:就算他未因敲詐企圖被判罪,你認為魯伊·平托只是出于對足球的愛而行事,沒有任何私人企圖,這一點是完全可信的嗎?
答:我沒找到在他的態度中存在任何消極原因的痕跡。我認識很多“吹哨人”,他們中的一些人沒有魯伊·平托那樣的清晰和單純的目的。我覺得,在敲詐那件事上,很多人會繼續干下去,他卻停了。貪婪是極為普遍的東西。但在魯伊·平托的態度中,我沒看到任何貪婪。
問:很多足球迷認為魯伊·平托是一個竊取信息并試圖敲詐勒索他人的人,對于所有人,你想說什么?
答:魯伊·平托相信所有這件事從長期來看會對世界足球有好處,因為,現在這個時刻,貪婪的法律在控制著這項運動。他希望對法治和納稅人的利益有更大的尊重。這些信息的泄露使許多歐洲國家可以追回數以億萬計的歐元,使它們還回到國庫里。我們明白,在葡萄牙和其他國家,開始出現了有利于他的強大的公眾支持,而這只會愈演愈烈。
問:有葡萄牙媒體報道說,魯伊·平托從一家位于開曼群島的銀行竊取了30萬美元。平托卻說,他跟那家銀行達成了庭外協議,他從來沒被指控過。對于這件事,你有什么要評論的嗎?
答:他最終被證明無罪。如果那是一個犯罪,我不理解銀行為什么不繼續起訴他。如果銀行認為發生的事情是犯罪,不會放棄起訴。這一點已完全澄清,沒有什么可以爭論的。
問:葡萄牙當局正在施加極大的壓力,想把魯伊·平托引渡回葡萄牙。為什么你在努力避免這發生?
答:這不是我分享我的所有辯護戰略的適當時刻。匈牙利法院得面對一種新情況:適用一種恰當原則。一方面,有較小的指控,也就是黑客和敲詐,他完全否認了。另一方面,他也冒風險,如果被引渡了,歐洲的好多檢察官和稅務當局就被剝奪了分析所有文件和獲得主要證人供詞的可能。
問:如果他被引渡到葡萄牙,你擔心發生什么?
答:葡萄牙是歐盟成員,但是存著著司法體系的公平和中立性受到損害的可能。我想謹慎一點。我對葡萄牙非常尊重,知道有檢察官和公共部門對魯伊·平托的所作所為感到高興。但是,也有一個黑手黨組織,他們試圖反對這些人。或許我們以積極的方式感到了意外。因此,認為葡萄牙人確實做好了準備,要分析那些文件并反對一個看上去非常強大的平行世界,這是非常天真的。
問:出于什么原因你把你的顧客定義為“吹哨人”?
答:魯伊·平托符合歐洲人權法院規定的所有標準,可以被認為是個“吹哨人”。如果他為了保護公眾利益提供了非凡的服務,他應該受到保護,免于在刑事訴訟過程中被指控。絕對明顯,他這樣做了。不平常的是,他不是一個發現了自己所工作的企業的不良行為的“吹哨人”。魯伊·平托不是在足球圈工作,他只是一個粉絲。這使他的案子變得有普遍意義。任何一位公民都有可能從他發現的非法行為中得到必要的結論。
問:魯伊·平托之前被判過刑嗎?
答:據我所知,沒有。
問:如果他公布的文件是以非法方式獲得,還能繼續把魯伊·平托當作“吹哨人”看待嗎?
答:犯罪世界實施犯罪和秘密行動的方式越殘忍,我們就越有義務重新評估法律,如果我們確實想揭露這些骯臟生意的真相的話。“吹哨人”安托萬·德拉圖(Antoine Deltour)被指控竊取文件和非法進入信息系統,但最終被宣判無罪。因為他發現,在盧森堡當局的幫助下,一些大跨國公司簽訂了有利于它們的稅務協議。
問:“足球解密”的文件經由《明鏡周刊》和歐洲調查記者聯盟發布,導致無數針對足球行業中的名人的調查,許多情況下是因為稅務欺騙。本周初,你宣布說,魯伊·平托正在跟法國公共部下屬的金融犯罪部門全國金融檢察院(PNF)合作。他也主動提出要跟一位瑞士檢察官合作。你能更為詳細地解釋這種合作嗎?
答:不能,因為這類合作的性質是機密的。不過,我可以說兩件事。第一,跟法國有活躍的合作。第二,跟負責國際足聯案件的瑞士特殊檢察長達米安·格拉夫(Damian Graf)有過交談,我們現在正在研究怎樣才能加速這一合作。瑞士檢察長表現出明顯的興趣,愿意繼續這一合作。我們也跟布魯塞爾的一位聯邦檢察長取得了聯系,他證實了他想跟魯伊·平托合作并且盡快獲得數據的意愿。
問:除了上述的國家,還有其他國家的當局也聯系了魯伊·平托,請求跟他合作?
答:我們得到的信息是,幾年前,一些檢察官跟魯伊·平托取得聯系。但那時,他在以完全匿名的方式行動。當時,沒有人給他謀劃,他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請求。因此,他給出的答復并不總是理想的。現在,我被授權跟政府當局聯系,包括德國和其他國家——比如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稅務機關。很矛盾,一方面,有好多國家想跟他合作;另一方面,針對他的刑事訴訟也很多。
問:“足球解密”網站的一些文件揭露說,存在一些證明C羅強奸的證據。在去年秋天公開那些信息之后,拉斯維加斯對這個案件重啟調查。美國這起訴訟案的調查者與你的顧客聯系了嗎?
答:考慮到“足球解密”網站數據的特別重要性,很自然,許多當局對這件事表現出好奇。對于與檢察官們的多個接觸的性質,我不想提供更多細節。
問:在逮捕他時,匈牙利當局沒收了魯伊·平托的電腦和硬盤,這是事實嗎?
答:是。
問:里面有什么數據?
答:對此我不想作答。
問:你可以告訴我們,這樣做,匈牙利當局想要做什么嗎?
答:我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根據國際引渡法,存在著一個基本規則,根據那一規則,向葡萄牙檢察官提供與逮捕令無關的數據是完全不合法的。逮捕令只包括試圖敲詐和竊取里斯本競技的數據。
問:這么說,逮捕令只涉及2015年所發生的事情?
答:是的,沒有別的了。因此,允許葡萄牙獲得任何硬盤中所存儲的所有數據是絕對非法的。
問:葡萄牙媒體有報道說,魯伊·平托被指控竊取本菲卡文件。這些文件被公布,披露了該俱樂部內部的重要不當行為。這導致在葡萄牙發生了很多調查,本菲卡被指控腐敗。在這個案子中,魯伊·平托扮演了什么角色?
答:有一個由一些葡萄牙媒體發起的針對魯伊·平托的運動,許多謠言被反復傳播。竊取關于本菲卡的信息是謠言之一。作為律師,我不相信那些被傳播的謠言。我集中精力于為魯伊·平托先生和他所代表的東西辯護。
問:如果歐足聯和國際足聯這樣的組織跟你們聯系,你和魯伊·平托也愿意跟它們合作嗎?
答:魯伊·平托的愿望是對公眾利益有用的信息可以被公開。因此,有許多路徑可以被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