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羅珂
多麗絲·伯克成為NBA第一女主播不是偶然的,她很專業而且很勤奮。不過,伯克也要面對許多女人才會遇到的問題:她要比男同事更早到球館,因為要留出足夠的化妝時間。比如她要在進入更衣室時敲門提醒:“可以進來嗎?”面對教練和球員因采訪時無疑爆粗的道歉,伯克也表示沒什么必要:“其實我罵人更兇。”
伯克與籃球結緣的時間比工作時間更長。上世紀80年代她是普羅維登斯學院女籃一員(名字還叫多麗絲·塞布爾),曾入選過所在賽區最佳陣容,畢業后則做起了球隊助教;1990年,伯克轉做大學女籃的籃球解說員,并因為杰出表現開始涉足大學男籃解說,后來又解說了一些職業籃球比賽。不到十年,她已經是大眾熟知的解說員了。而在接受邀請進入ESPN后,伯克的工作內容則是:在比賽場邊采訪球員。
“夏皮洛(ESPN時任副總裁)告訴我,有一種說法是,場邊記者是展示電視臺報道多元化的廣告牌,男人就該待在演播室,女性只能做場邊記者。還有人說,場邊記者必須漂亮。這真是太荒唐了,舊黃歷早該扔了。”伯克回憶道,當時她對是否這份工作有些猶豫,因為她認為最適合自己的還是解說,“唯一的動力就是我只想做籃球工作。”
靠臉吃飯,這是女性在籃球圈不可避免遭到的“歧視”,而且很多人做出鏡主播和場邊記者很多年,職業生涯始終無法更進一步。“很多女性一輩子只能做場邊記者。”當年在田納西大學女籃打球的卡拉·勞森,在2017年成為奇才隊的解說員,她說自己多次拒絕了場邊記者的工作,“真正的解說員,不會做太久場邊記者的。”
接受場邊記者工作的伯克,又不想放棄做解說員,于是她選擇了“ESPN內部兼職”:做NBA場邊記者的同時,還擔起了低級別賽事的解說工作。漸漸的,ESPN認可伯克的能力,給予她更多工作:2010年,伯克成為NBA季后賽和總決賽的常任場邊記者,也開始解說大學聯賽重點賽事,以及一些NBA常規賽。“這可是三份工作。”伯克的女兒很心疼媽媽,“她帶著這樣巨大壓力工作,難免充滿焦慮。”
不過,伯克還是堅持下來,解說最高水平籃球賽是她的夢想,她不會放棄的。耐心,是她最大的美德。
而且,伯克并沒有忽視場邊記者這份工作。她認為,并不是采訪了球星就萬事大吉,因為球星未必是這場比賽的絕對主角,從其他人身上可能會發掘更多有趣的東西,為觀眾提供更豐富的內容。“有時候你對他身上故事特別有興趣的球員,卻沒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所以你可能沒機會,讓他們成為采訪的一部分。”伯克說,“但你還是讓盡量展現他們的個性。”
伯克還記得,她看了本·西蒙斯在對奇才一戰末節罰丟12球的那場比賽,菜鳥狀元面對對手的故意犯規毫無辦法,“我真的很想安慰他,因為我也面對類似的情況。”是的,伯克做球員時最大的軟肋就是罰球。老友杰夫·范甘迪曾經這樣調侃她:“多麗絲是我見過的唯一罰不好球的白人后衛。”不過范甘迪也承認:“她是個視籃球為生命的人。”昔日和伯克同讀普羅維登斯大學,后來執教佛羅里達大學的現雷霆主帥多諾萬,更是對認識了30多年的伯克贊賞有加:“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敬業的籃球解說員了。”
2016年東部決賽,著名嘻哈巨星兼猛龍形象大使德雷克穿著一件印有伯克頭像的T恤出現在場邊,頭像下面還寫了一句話:女人征服世界。另外,德雷克還用手比了個心形給坐在自己后面的伯克,這讓伯克又驚又喜:“當時他突然回過頭,比劃了個心形動作,然后用手指了指我。我以為是自己會錯意,還左看右看身邊的人;等我再看他,他又重復做了一次。隨即我專門發短信給女兒:‘我必須要讓你知道,德雷克對我比心。’”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伯克客客氣氣。2013年采訪馬刺比賽時,素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波波維奇,連續兩次用一個單詞回答了伯克的問題,這讓伯克感覺有些委屈,因為她覺得波波維奇對范甘迪等同行的態度相差甚大。不過,伯克還是克服了這些困難,當波波維奇再次用簡短得不能再短的話回答她后,伯克立刻接了一句:“祝我自己母親節快樂。”然后把接下來的訪談交給了搭檔。
“對于很多女性來說,這條路不好走。”范甘迪感慨道,“她們希望展現個性,但男性有時候不想她們那樣,這是個愚蠢的想法。對于為NBA比賽工作的女性,我們沒有給她們同樣展示自我的舞臺。”
為了展現專業性,伯克穿上了職業裝,扎起頭發;不過后來她開始改變策略,讓自己變得更平易近人:頭發披開到兩側,穿上襯衫,笑容可掬地進行采訪。伯克說,這份工作堅持下來不容易:“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已經54歲了,你見過幾個年近60的女性仍然工作在體育電視一線的?而很多年過60的男性仍然可以堅守崗位。外表、身材、年齡,對于做這份工作的男性基本沒有影響,但和他一起搭檔的女性則往往都保持在同樣年齡。男人可以變老,女搭檔青春常在?說實話這真的不合理,完全不合理。我也希望大家覺得我很迷人,所以我需要去做美容手術讓自己看起來年輕些?不會的,所以你能清楚看到我臉上的皺紋,它們象征著我的經驗,是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