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楊健
大喜之后必有大厄,這幾乎是新世紀利物浦加冕歐冠后的必然節奏:14年前,從資格賽打起的衛冕冠軍,終因上半程便體能透支,1/8決賽被本菲卡防守雙殺;14年后,精英盡出的紅軍,陣容猶勝貝尼特斯時代,卻也在相同階段,倒斃于相似對手。去夏以史上最強聯賽亞軍身份捧起大耳杯后,“雙冠”的執念成為春季戰役紅軍一瀉千里的導火索,也令紅軍開創王朝的熱望,留待來年重新來過。
真氣難續,全面破功
盡管在英超開局階段就甩掉了所有對手,但克洛普對弟子們巨大的精神加持,并不能填平薩拉赫、馬內、阿利松、菲爾米諾等人馳援國家隊未得到充分休息的體能欠賬。而本賽季,力圖成為英超乃至歐洲新秩序締造者的紅軍,除了本國杯賽不甚上心,下至歐洲超級杯,上至世俱杯,幾乎全主力參戰,在往復奔波中不斷透支。
而在英超戰場,正如那年73勝的勇士一樣,各種紀錄固然是動力,卻也是紅軍脖頸上不斷收緊的繩套,極限運作的他們,從去年9月就初露疲態,然而對壘Big6的壓倒性優勢,掩蓋了面對謝聯、萊斯特時的蜷取。畢竟,從戰術設計到心態調整,連勝之師于情于理何須調整?
再強烈的求勝欲,也會因時光流逝被吃干榨凈。進入2020,除去4球痛擊南安普敦,紅軍沒有在各條戰線再取得一場2球以上的完勝,考慮到紅軍戰略放棄國內雙杯,如此表現含金量可想而知。而英超冬歇大假,之于全靠一口真氣吊著的紅軍,顯然不如賽程松綁實惠。假期歸來后,紅軍諸將厭戰情緒有增無減,除去馬內、米爾納、維納爾杜姆等人尚能保持專注,薩拉赫、范戴克、法比尼奧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狀態回落,亞歷山大-阿諾德更經歷了從云端到凡間的自由落體。對壘馬競破功之后,最近6戰輸掉4場的紅軍,與半年前的氣吞萬里如虎,可謂天壤之別。
對陣沃特福德的潰敗,令紅軍不情愿地將聯賽不敗停止在44場,但對英超桂冠格外執念的利物浦,聯賽過度輸出、興奮點來得太早,至少也確保他們最終會以壓倒性優勢,奪得1990年以來首個頂級聯賽冠軍。哪怕英超因疫情停擺甚至腰斬,在何種結算方式下,冠軍的惟一歸宿,顯然都只是紅軍一家。甚至在其他戰線,紅軍都是贏家——連續兩年各獎項評選霸屏的他們,連亨德森都成了今年英格蘭足球先生的頭號熱門。
現有體系已達上限
幾無懸念的英超冠軍,果然能填平利物浦球迷的欲壑?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正如此前首嘗銀盤滋味的阿森納、切爾西、曼城一樣,借稱霸島內覬覦歐陸,才是王者之路。而新世紀以來墻外率先開花的紅軍,情形則和三隊迥異,祖上無比闊綽的經歷,讓他們必須“兩手抓、兩手硬”,但平心而論,外戰已在明處的利物浦,現有體系運作已迫近極限,至多在板凳深度上繼續加厚,再突破固有瓶頸,已難上加難。
上季紅軍面壁14年終于破壁,得益于小組賽面對巴黎的生死淬煉,但時隔一年,面對檔次全面降級的對手,居然也被逼到末輪贏球才鐵定出線的尷尬。歐冠“新貴墻”來得過早,令人愕然。小組賽面對并非防守強隊的那不勒斯,安切洛蒂的堅壁清野,已令紅軍大大吃癟,而做客亞平寧的賽季首敗,就此也揭開了利物浦不擅客場的魔盒。哪怕在中立場地,面對實力檔次之差的弗拉門戈甚至蒙特雷,1球小勝的紅軍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而萬達大都會攻堅受挫,更是紅軍賽季運勢由盛轉衰的斷點。
正如紅軍崛起,是踩著傳控流兩大鼻祖曼城巴薩一樣,如今被鐵血防反縛住手腳的他們,也嘗到了一物降一物的痛楚。但對于始終堅持以我為主、多次撞墻不回頭的“渣叔”而言,B方案固然說得容易,執行起來卻格外艱難。
本賽季實質性引援南野拓實和阿德里安,一個尚未熟悉球隊氛圍,一個關鍵時刻砸了場子,教訓尤其深刻。貴為衛冕冠軍,利物浦實則也面臨著2016-17賽季皇馬的煩惱,那時的銀河戰艦,板凳上坐著莫拉塔、J羅、達尼洛、馬里亞諾等一干生力軍,但達成衛冕后,“板凳匪徒”隨即因球員個人意愿和工資體系高筑,全數勞燕分飛。而今,紅軍帳下并無去年奧里吉、沙奇里等面臨“生存危機”的后備軍,內部競爭氛圍不足。好在球隊財政健康,痛定思痛之余,是否要在夏窗擴軍補強、打造非常規體系,將是未來近半年間克洛普的核心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