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謝銳報道 “天煞星”劉小光九段年滿60歲退休了,從此歸隱江湖,過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適生活。
劉小光外號天煞星、大力士,意即對局時力大、嗜殺,此棋風鮮明,如有標簽,也因攻殺犀利,棋風相克,令棋風平穩樸實如小林光一九段頗為忌憚,首屆中日圍棋擂臺賽,小林光一登擂后一氣4連勝,阻攔其連勝狂飆的重任落在沖勁十足的劉小光身上。那盤棋,中盤時已幾乎贏到手的劉小光官子過于毛糙,一退再退,最后不多不少半目惜敗。否則,小林光一哪會有6連勝彪炳戰績,當然也不會有了聶衛平的擂臺神話。
如此重大比賽對小林光一半目敗似乎成了劉小光職業一生的縮影。盡管他獲得過名人、天元、王位等頭銜,還在1992年富士通杯賽中拿到第三,但終究未能步入超一流棋手之列,這個答案也許要從若干年后才能明了。退出一線后,他無數次站在中國棋院二樓大廳觀看比賽,類似阿含·桐山杯這樣所有棋手都能參加的賽事他也樂于旁觀,就是不愿再披掛上場。他說:“算了,不爭了,輸了太難受。”
本世紀初,圍棋界元老擬在后輩中提攜一兩位接班,挑選劉小光擔任圍棋部副主任。沒干兩年,他主動讓賢,理由是:“干行政那一行,就得聽上面的,哪怕你認為是錯的,也得裝孫子聽從,這事我干不來,還是退出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好。”
棋院門口經常看到兩位騎自行車的前輩棋手,一位是王汝南,另一位便是劉小光。個頭高大的劉小光騎著一輛郵政二八自行車,標志性的綠色油漆皆無,黑黝黝的跟主人一樣滄桑,與邊上一溜奔馳寶馬相比,頗為不搭。他說:“我家那么近,騎車方便,再說騎車敞亮舒服。”
劉小光當然不是買不起豪車,僅說一例,他應該是棋手中坐擁房產最多的一位,具體數各說不一,但足夠他過上非常土豪的生活。之前有位棋手租住他在北京豪華社區的一套房,談及房租,他來了一句:“你自己看吧,能給多少就給多少。”此后再未加價。春節期間他曾帶著家人飛赴瑞士滑雪,回來說:“也就那么回事,主要是孩子想去。”去香港家里,上鄰居金庸老先生家做客,下一盤指導棋,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老先生的棋藝如何,而是老先生的胃口。“90多歲的人,胃口太好,吃得真不少。”
勝負世界,也有和風細雨之時,但幾個人生重要勝負關口,比的是懸崖邊白刃格斗的勇氣與膽魄,也可以說是血性與賭性。吳清源、聶衛平、李昌鎬胸有千壑,視俗世于浮云,大勝負中全然無我,雖萬人吾往矣,人皆不敵;曹薰鉉、李世石則是人中之龍,越是豪賭越是能爆發出無限潛能,無不是攪局翻盤的超級高手,天生勝負師。而劉小光這樣,終究失于性情淡泊,盡管其極盡低調之能事,亦難舍俗世浮華生活。所以,距離勝負世界中的東邪西毒,總差一股勁、一口氣。
但與劉小光為友,卻是人生快事。他重情義,大塊頭卻心細如發,陳祖德老院長患癌住院期間,他每天騎車送手搟面到醫院,風雨無阻;與口齒伶俐的同輩打賭飯局,最終掏腰包結賬的多半是他;三年前看到AlphaGo橫行網絡,他心潮澎湃,邀人共著一本揭秘阿爾法狗著法的書,動筆前申明:稿費版稅的什么就不要了,留幾本書就行。
如今退休的他過著悠游歲月,打打球,游游泳,打理農場,下下指導棋,當當電視講解嘉賓,依然挺拔的身材令他最為自豪,他拿著長相漂亮、身材高挑的女兒、兒子合影說:“看看,他們都是不是特別像我?”說這話時,他全然忽略了一雙兒女漂亮大眼睛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