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不出所料,派上主力陣容的德國國家隊結束了尷尬的3連平,收獲了2020年首勝。同時,這也是德國隊在歐洲國家聯賽踢了足足7場比賽、經歷4平2負之后的首勝。
戈雷茨卡打進第2球,德國隊2比1擊敗烏克蘭,收獲歐國聯首勝。
贏是贏了,德國隊偏偏是以一個頗為尷尬的比分贏球。這個2比1,是在一個足以凈勝對手3球甚至4球的場面下獲得的。何況這支烏克蘭“二隊”,3天前還剛被法國血洗了7比1。德國隊的2個進球,1個是呂迪格不尋常的禁區內突破橫傳助攻另一名中衛金特爾,1個是僅僅第2次為國上陣的烏克蘭門將布先脫手送禮,而丟的那球則是后防領袖聚勒毫無必要地鏟球犯規送出的點球大禮。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這場勝利都有太多槽點,多得有點不知道從何說起。
戈雷茨卡該怎么用?
先從好的說起吧,贏球總歸是好事。要是面對因感染新冠病毒和受傷而缺少超過10名球員的烏克蘭還贏不了球,等待德國隊的必然是各路懂球帝的口誅筆伐。而如今一贏,德國隊好歹已保持9場比賽不敗,且近16戰僅輸給過荷蘭1場,至少從數據層面而言值得肯定。
事實上,如果德拉克斯勒能在戈雷茨卡頭球頂成2比0之后,迅速吃下格納布里所喂的餅,又或者是克洛斯特曼接應小德連過3人之后的妙傳右腳凌空掃射踢正部位,將比分改寫為3比0,德國隊完全可以得到一個更好的過程與結果。甚至在烏克蘭點球扳回一城之后,格納布里還浪費了韋爾納的一記妙傳。正如勒夫賽后所說:“我們本該在丟球之前就3比0或者4比0領先了,然后出現了沒有必要的點球。好的地方在于:我們整場比賽幾乎沒有給烏克蘭任何機會。”
右中衛金特爾第20分鐘為德國隊首開紀錄。
上半場,德國隊射門9比1領先,主隊唯一一次射門是剛剛進球的金特爾在后場搶斷后一時大腦短路回傳失誤,讓亞列姆丘克搶斷后完成的遠射,并沒有命中目標。下半場,德國又完成了9次射門,而烏克蘭則增至7次。德國隊的控球率,也從上半場的74%,降至全場的68%。盡管通過數據可以發現,烏克蘭至少在下半場表現有所改善,但這種改善的幅度很小,其實他們整場都沒有一次像樣的進攻配合,唯一有威脅的射門就是那個點球。
從好的一方面來說,德國隊把拜仁那套高壓打法移植了過來。從格納布里、德拉克斯勒以及戈雷茨卡所組成的鋒線開始層層壓迫,使得戰火遠離由聚勒、呂迪格和金特爾所組成的三中衛。盡管一對一拼搶德國并不占優勢,但在局部的多人圍搶效率極高,屢屢迫使烏克蘭輕易讓出球權。
不過論進攻的細致度,德國隊還沒有學到弗利克的拜仁。特別是在上半場,德國隊在進攻組織中出現了太多不必要的失誤。首開紀錄的金特爾也承認:“上半場我們實在有太多簡單的丟球,簡單的失誤了。我們都知道烏克蘭擅長反擊,想要極力避免他們打反擊。如此多簡單的失誤在國家隊中是很罕見的。”特別是金特爾第20分鐘首開紀錄之前,德國球員根本放不開手腳,想贏的壓力顯而易見。
利用布先的失誤,戈雷茨卡在下半場初段頭球頂成2比0。
而當皮球發展到前場,即便是格納布里與戈雷茨卡之間,也屢屢出現傳接失誤,畢竟兩人的場上位置與角色,都跟在拜仁的時候截然不同。克羅斯與基米希在中場拿球后,也經常要抬頭觀察許久才能找到理想的出球路線。一方面,這是因為烏克蘭的4141陣型把后場堵得相對嚴實;另一方面,則是德國隊這個缺少薩內、缺少爆點的前場缺乏節奏變化,只能靠格納布里大范圍的穿插,以及德拉克斯勒偶爾的連續突破來拉扯空間,戈雷茨卡在進攻組織上所發揮的作用近乎為零。
戈雷茨卡在343陣型里踢所謂的右邊鋒并不是第一次。早在去年3月客場3比2擊敗荷蘭的那場歐洲杯預選賽,他就是踢這個位置。而去年11月對白俄羅斯(4比0)和北愛爾蘭(6比1),他則是在433里面踢“假右邊鋒”。對陣白俄和北愛,“磁卡”都取得了進球。本場他又抓住布先的失誤頭球破門,將個人國家隊進球數增加到12個(僅出場26次),已經追平了韋爾納(出場32次)。然而除了這個進球之外,他對于進攻的貢獻甚微。勒夫用他而不是韋爾納或哈弗茨,目的顯然就是要加強中前場的逼搶與攔截能力。出于全隊的攻守平衡考慮,這一點無可厚非。但德國隊本場進攻完全打不出速度,也跟這個用人有直接關系。
問題出在三中衛體系?
事實上,勒夫想要重用今年以來進步明顯的戈雷茨卡,完全有更好的位置選擇。已變身為足球評論員的國家隊前隊長施魏因斯泰格就認為,中前場總像是少了一個人,“我說的是,你應該踢四后衛而不是五后衛。”Sport1名記普萊滕貝格賽后也指出,德國隊目前這個三中衛體系效果并不理想,勒夫應該重回四后衛。假如改打433或4231,那么戈雷茨卡就可以像在拜仁那樣,踢上最適合自己技術特點的8號位。在8號位,他既可以繼續施展后插上射門的威力,也可以成為高位逼搶戰術的一位關鍵執行者。而右路可以留給哈弗茨,畢竟這是他在勒沃庫森踢得最順手的位置。何況上一場對土耳其,他就是在這個“假右邊鋒”位置上完成了2次精彩的助攻。
基米希的遠射也頗具威脅。
自2018年10月對法國一戰大刀闊斧地改打“三小前鋒”以來,勒夫基本上面對實力較強的對手時都會選擇三中衛,而只會在面對像愛沙尼亞、白俄、北愛這些弱隊時打四后衛。這樣的選擇不難理解,目前德國隊這幾名中后衛的單兵防守能力以及相互間的配合默契,確實無法給人以充足信心,只能用數量去彌補質量的不足。
但與烏克蘭的比賽不難發現,即便是多一個后衛,即便是面對個人能力一般的對手,在一對一防守時,無論是聚勒、呂迪格還是金特爾都會相當狼狽,而且一旦其中一人防守失敗,身邊的隊友往往無法及時補救。簡單地說,三中衛不見得比雙中衛保險,增加后衛并不能立即提升防守質量。打平土耳其之后,勒夫表示防守問題跟體系無關。但與烏克蘭賽后,他承認這個三中衛體系還沒有打出理想的效果,“踢三中衛的時候,我們需要有球員積極主動地去緊貼對手,并且把球傳向前方。上半場,我們有太多球直接從后場長傳到前場了。”
同樣可以看到的是,只要中前場層層布防,逼搶執行到位,同時最好傳控,后防線所面臨的考驗就會相當有限。不光是這場對烏克蘭,拜仁在弗利克與尼科·科瓦奇兩任主帥治下防守質量的天壤之別更是明證。而在新賽季開始后,當拜仁因體能等問題無法充分貫徹高位逼搶,后防單兵防守能力的不足也重新暴露出來,對霍芬海姆和柏林赫塔的連續2輪聯賽丟了7球之多。其實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防守并非只是門將、后衛或后腰的責任,而是全隊的任務。
聚勒在禁區內毫無必要地鏟球犯規,送出點球大禮。
勒夫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在基輔要求弟子踢出如此高強度的高位逼搶。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把第3個中衛的名額放在中場,增加一個高位逼搶的執行者。再說,8號位是如今德國隊人才儲備最豐富的位置,除了戈雷茨卡,此次因感染新冠病毒而落選的京多安,因大腿肌肉受傷無法報到的塞爾達爾,以及上一場對土耳其上演處子秀并打進一球的諾伊豪斯等人,都可以踢這個位置。這幾名球員的戰術執行力,以及后插上的射門得分能力,都是拿得出手的。
不要忘了,在經歷2018年世界杯慘敗之后,勒夫最想做到的一點就是在進攻三區提速,這才有了“三小前鋒”。但如今為了加強前場防守力度,加上薩內傷缺,“三小”只剩格納布里一個,儼然重回無鋒陣,配合速度沒有了,門前效率依舊低下,進攻場面自然就回到了解放前。這是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試陣是好事,但是……
當然,對于勒夫在基輔的排兵布陣如此偏重于防守,結合當前形勢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來緩解壓力了。通過一些細節就可以察覺得到,對于這場比賽的勝負,勒夫或許比此前任何一場歐國聯都要在乎。為了避免重蹈過去3場比賽的覆轍,他并沒有在比賽尾聲換上越來越多防守球員,而且后2次換人都是在90分鐘后(埃姆雷·詹第90分鐘換下克洛斯特曼,哈弗茨第93分鐘換下格納布里),戰術意義并不大,更多是用來耗費時間。甚至到了補時滿了3分鐘后,他還指著自己的手表要求主裁判吹哨。上個月,勒夫還抱怨歐國聯只能換3人。但如今當歐足聯改變主意,讓歐國聯也可以換5人,勒夫卻恨不得一套陣容用到最后,以確保萬無一失。
勝利讓勒夫緩解了壓力,但他要解決的問題還有一大堆。
對于球隊的進攻,勒夫不會過分擔心,畢竟球隊面對西班牙、荷蘭、阿根廷都能進球,對土耳其剛進了3個(前2球的配合相當精妙),自變陣“三小前鋒”以來17場比賽就沒有交過白卷。想要進更多的球,他完全可以更早派上哈弗茨和韋爾納。而且一旦薩內和羅伊斯回歸,自然會重新美如畫。
顯然,勒夫是對于球隊的防守沒有底。其實此前像諾伊爾、克羅斯等核心都提過,在球隊的重建過程中,進攻端改造已初見成效,但德國隊想要在明年歐洲杯上真正具備競爭力,還得在防守端多下苦工。對于外界呼吁回歸四后衛,勒夫和弟子肯定無法裝作沒聽到。只是在目前這個階段,繼續調試還是有必要的。正如施魏因斯泰格所說:“國家隊主帥試驗不同的體系是好事。但到了歐洲杯,球隊就必須知道究竟該怎么踢了。”
退一步說,即便繼續堅持用三中衛對付較強對手,德國隊也完全可以參照萊比錫RB的做法,讓哈爾斯滕貝格和克洛斯特曼這兩位身材高大的邊后衛擔任邊中衛,在兩個邊翼衛位置上使用持球和內收能力更強的球員,以增加中場人手,即進攻時變433。特別是考慮到右中衛金特爾的邊路助攻能力如此突出,完全可以在右翼衛位置上做點文章,畢竟這里本身就是球隊的軟肋之一。但接下來與瑞士的比賽,很難指望勒夫會有大動作,“如果沒什么事情發生,對瑞士的比賽我不會對首發陣容做太多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