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終于有本土教練下課了。

下課的是還是備受英媒看好的蘭帕德。他們不干了。頭號記者溫特形容阿布是“槍殺班比”的兇手。這話透著出離憤怒。誰不疼“小鹿班比”呀？頭牌評論員塞繆爾指出，阿布根本沒誠意。“你買了這一堆人，一看就是給蘭帕德的下家準備的。蘭帕德為下家暖炕，一場白忙，冤呢！”這哥倆之前有沒有為本土教練吶喊過？有！但不是這個力度。

上賽季沒有本土教練下課，本以為是脫歐帶來的新氣象。不料，本土一下課，就是年富力強的神燈。媒體一時適應不了。本世紀以來，英超豪門只用過3位本土教練。莫耶斯和馬克·休斯跟英格蘭沒關系，能力也屬平庸。下課當晚，媒體應景掉幾滴眼淚，恰完流量擦擦嘴，也就不起哄了。蘭帕德不一樣。他是阿布任內第一位本土教練，也是球隊25年來第一位本土教練。自霍德爾高升國家隊，藍橋的帥位就一直是外國人，確切一點，是意大利面的自留地。

阿布經營青訓多年，窩了一票素質看著還不錯的新銳，趕上蘭帕德懷著振興大英的志向上任，本土新人有機會上位增強三獅戰斗力，媒體能不激動嗎？從上任那天起，媒體對索爾斯克亞和蘭帕德的評價就是兩種口吻。對前者懷疑，腹誹；對后者包容，鼓勵，各種洗地。

哪怕蘭帕德重用的那幾個子弟兵不過爾爾，溫特之流也能洗成“蘭帕德耐心教誨，讓他們揚長避短，茁壯成長”。一看奧萊、阿爾特塔也對英軍態度不錯，又改口一并捎上歌頌。溫、塞還給蘭帕德找了個有力的藉口：塔哥跟過瓜，理論基礎扎實；奧萊有恩師指點，師兄弟外圍造勢減壓。唯獨蘭帕德“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這恰好暴露了以蘭帕德為首的英格蘭少帥們，業務能力下限不低，上限不高。三位DNA中，蘭帕德確實悟性最高，能力最強。同是半道上任，冬窗沒買人，奧萊和塔哥都未能率隊殺回歐冠或歐洲。塔哥有足總杯，奧萊淘汰了大巴黎，分別是各自代理期的高光時刻。比完整賽季，蘭帕德上賽季沒花錢，靠隊內挖潛奪得歐冠資格；奧萊兩窗連買帶租花了逾2億英鎊，差別只是凈勝球。沒有布魯諾·費爾南德斯，曼聯沒有前四。奧萊英超雙殺蘭帕德；蘭帕德足總杯半決賽淘汰對方。

沒錢能干點名堂，怎么闊了反而更差？溫特解釋：切爾西陣容太臃腫，疫情耽誤清理冗員，他們搗亂，把事情搞黃了。塞繆爾說得更絕：那不是蘭帕德要的人！

比洗地，哥倆的水平還不如微博清潔俠。

在蘭帕德身上，我們看到了十年前的休斯。休斯甚至不曾經歷“有錢沒處花”的窘境。一上任就趕上曼城易幟，金主一來打本給他創業，買了包括羅比尼奧、奈杰爾·德容、孔帕尼在內的一大票人。休斯也出現“飲食肥膩，消化不良”的癥狀。第一季英超只得第十，第二季酋長們一看歐冠資格又黃了，無奈換帥，找了帥氣的曼奇尼，進了歐冠再無失手。休斯下課后總結教訓：“要學會說不！”

熱刺在成為半拉豪門之前，也試過本土，還是3次。第一次也是找DNA，霍德爾帶隊差點降級。你現在看他直播點評頭頭是道，20年前滿不是那么回事。后來，老雷德克納普帶隊4年兩入前四，前一次打進歐冠8強光宗耀祖，后一次則是大好形勢下因老雷惦記三獅帥位又官司纏身，沒保住三甲，終因切爾西意外捧回大耳杯而被剝奪歐冠資格。8年前，熱刺又找過舍伍德救火，舍伍德拿著貝爾賣身換來的豪華陣容，強強對話連釀慘案。列維發誓再不做冤大頭。

豪門不要本土教練，理由十足。

和資深外籍同行比，他們業務修養差得太遠。和同輩外籍同行比，他們學習糾錯速度慢。能來英超打拼的外教，都在別處多少干出了點名堂。即使有哈森許特爾這類名不見經傳的，也在站穩腳跟后，交出了匹配的功課。本土教練憑什么上位？要么憑球員時代的名氣，要么靠人脈，或者兩樣都靠。蘭帕德只在德比郡實習一年，連附加賽這種考試都不及格，不是藍軍勛宿，阿布正經看他一眼就輸了。你可以質疑阿布藉神燈照路，為下家暖炕，機會畢竟給你了。要阿布對天盟誓，成績不行也和蘭帕德不離不棄，不現實吧？

蘭帕德會以退為進，婉拒這個機會，等練好了功夫再接受挑戰嗎？不可能！你就沒見過哪個英格蘭名宿有這個自知之明。加里·內維爾說球說得忘乎所以，覺得夠格帶瓦倫西亞，灰頭土臉回家了。胞弟菲爾帶大英女足，也混不下去，辭職去找鐵哥們貝克漢姆混大聯盟。再往遠看，當年因斯混英乙的米爾頓凱恩斯，一聽布萊克本有機會，連訓練都不帶了，拔腳就跑。布萊克本！蘭帕德下課前，曾警告隊員：想打主力你們得跑！媒體把這個當標題，也不知道是不是黑他。能跑就行？那你不如找一幫練田徑的。成績不好，遇強則餒，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絕不是“能跑”可以解決的。

蘭帕德一味給芒特、亞伯拉罕等人撐腰，將自己的前途和這些孩子的發揮綁定。最終，被這些孩子耽誤了。過往二十年，豪門出品的學徒，只有威爾希爾、凱恩和福登天賦絕佳，次一點的有亞歷山大-阿諾德、格林伍德，切爾西的學徒水平真心不高。你可以不用高價外援，但用本土新人打成這樣，那就是你的功夫不夠了。總是在態度上找藥方，而不是在打法或人盡其才上動腦筋，是英格蘭本土教練，尤其是名宿的通病。但這個不全是他們的錯，他們本身就是這么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