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王勤伯
禁藥問題在冬季奧運會上并不像夏季奧運會那么熱點,夏季奧運會的一些項目非常直接地涉及到力量、耐力,藥物肯定可以制造巨大的差異。無論百米飛人、長跑英雄還是游泳明星,都會反復被問到關于禁藥的問題。
冬季項目當然也需要力量和耐力,但很多項目和技巧關系最大,因此禁藥問題不是那么引人注目。速滑冠軍被追問禁藥問題的概率要遠遠低于夏奧百米冠軍。本次俄羅斯花滑運動員卡米拉·瓦利耶娃被曝在奧運之前曾藥檢陽性,首先是讓人感到驚訝:難道這個項目也需要藥物提供輔助?或者說,難道這個項目值得為藥物提供的差異去冒險嗎?
中文平臺有報道稱,瓦利耶娃藥檢陽性是英語媒體Insidethegame爆出的,實際是大家都被英國人做新聞熱愛的標題黨騙了,Insidethegame那篇所謂的“exclusive”(獨家報道)其實只是在女子花滑團體比賽頒獎推遲以后給出了奧委會官方的解釋——“法律原因”,而且該網站的文章里專門說到,爆出瓦利耶娃涉嫌服用曲美他嗪的是幾家俄羅斯媒體。哪里是什么“獨家報道”?
這篇文章刊出的時候,并不排除“法律問題”已經解決,但既然是“法律問題”,而且媒體爆料可能和禁藥有關,那么可以做出這樣的推論:
①瓦利耶娃可能被查出某種禁藥陽性;
②她的案子在體育司法上可能存在一定的辯護空間;
③無論如何,最后將由國際體育仲裁法庭做出裁決。
推遲頒獎儀式在奧運會歷史上是很罕見的,然而如果瓦利耶娃的案子能夠立即做出裁決,不管結果是否有利于她和俄羅斯,至少可以讓所有參賽隊都帶著確定的戰績回家,這一點倒是值得歡迎。
且看東京奧運會的反例:英國4x100米運動員烏賈的陽性案例是在賽事結束后才爆出,他僅僅是被臨時性禁賽,準備辯護材料,參加聽證會,等待國際體育仲裁法庭最后的裁決。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裁決結果還沒有出來,中國4x100米接力的小伙子們仍然不知道是否能夠拿到應該屬于自己的銅牌。
由于國際奧委會尚未公布詳細情況,因此外界的一切都是猜測。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給大家普及一下曲美他嗪這個藥物的特性。
體育禁藥多種多樣,耐力類項目使用的EPO、力量類項目使用的類固醇,這些屬于“實打實”的專項藥物。WADA最早統籌世界反禁藥運動的時候,首先針對的興奮劑指的是這一類。之后禁藥清單逐漸擴大,曲美他嗪在2014年也被包括了進來。
俄羅斯網軍正在很多國際新聞網站網頁上和全世界辯論,其中一個重要論據是:曲美他嗪不會提高競技成績。這樣的論戰顯然是有備而來,但是論據卻站不住腳。
WADA后來更新的藥物名單,是通過無數次的藥檢、統計、大數據運用等方法得出的結果。在過去,曲美他嗪確實被認為不是興奮劑,不會提高競技成績,但是就像莎拉波娃服用的米屈肼,當某藥物較多地在運動員身上被發現,盡管似乎沒有明顯的提升競技成績的作用,WADA仍然會首先懷疑,然后追蹤,當發現其使用比例超過了正常范圍,就會加倍警覺,最后將其納入禁藥清單。
米屈肼和曲美他嗪等藥物都是針對心血管疾病的藥物。曲美他嗪(Trimetazidine)是一種治療心絞痛的藥物,由法國Laboratoires Servier開發和銷售,是一種抗缺血(抗心絞痛)代謝劑,通過抑制脂肪酸代謝來改善心肌葡萄糖的利用,也稱為脂肪酸氧化抑制劑,在一些國家(如法國)還用于治療耳鳴與頭暈。
對于優秀運動員來說,訓練吃苦絕對不是問題,他們的天性就是要挑戰自我。但大運動量之后的恢復往往是個大問題,練得太狠,心臟受不了。米屈肼和曲美他嗪等藥物很可能都是用于幫助運動員恢復,使他們可以持續不斷地從事自然狀態下無法實現的大運動量。
維基百科全書對曲美他嗪的介紹包括這樣一點:“心絞痛患者的對照研究顯示,曲美他嗪增加了冠脈血流儲備,從而延緩與運動有關的缺血發作,限制了運動造成的血壓快速波動,并對心率沒有顯著影響,顯著降低了心絞痛發作的頻率,并使因心絞痛而使用硝酸鹽顯著減少。”
這一點和米屈肼非常像。米屈肼被WADA注意到是因為一些東歐運動員把它推薦給西歐同行,說這種學生考試也吃的東歐神藥“什么都可以幫得到”。當西歐運動員身上出現這種藥物的概率越來越高,WADA終于開始警覺。服藥以后恢復更快更好,疲乏感消失,運動員自然可以練得更狠。但長久以往,這就像是用藥物欺騙了自己的身體,使其總是在超越自然極限的情況下高負荷運轉,一些競技場上的猝死或許和恢復類藥物的濫用有關。
最近一個因為服用曲美他嗪被處罰的是體育明星是法國摔跤運動員澤利姆汗·哈杰夫,他出生在俄羅斯達吉斯坦共和國,選擇代表法國參賽,因為被查出曲美他嗪陽性,他在2020年被禁賽四年。
技術角度說,要確定一名運動員服用了曲美他嗪是有難度的。法國毒理學家帕斯卡爾·金茨告訴《隊報》說,曲美他嗪的轉化產物(代謝物)與另一種藥物的轉化產物相同,“必須證明它不是來自洛美利嗪,一種針對偏頭痛的常見藥物,是非禁藥。在藥檢過程中,一旦發現曲美他嗪,理論上是要看是否同時也發現了洛美利嗪。這是WADA的一項建議。從理論上講,所有案例都需要這樣對待。但如果已經到了藥物被代謝的最后階段,只剩下代謝物,那么就需要測量其濃度。”
這可以是瓦利耶娃的一條逃生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