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董倡碩
在NBA舞臺上,在球迷們的眼中,站在聚光燈中央的無疑是球星,其次是教練,再到管理層,最后才是老板。除了像庫班這樣特別喜歡拋頭露面的人,大部分的球隊老板都很少會坐在麥克風前去討論自己的性格和運營思路。在近幾個賽季的NBA之中,勇士老板拉克布算得上是最透明,也是社交媒體上存在感最強的老板之一。勇士近8年以來的成功,整個球隊上下所呈現出的氣質與風格,拉克布的氣息可以說是無所不在。正是因為拉克布,勇士才能夠成為現在這支勇士。
拉克布最喜歡的一本書叫做《The Fountainhead》,中文翻譯做《源泉》,講述了一個不隨波逐流,不迎合大眾口味的建筑專業學生在建筑行業打拼的故事。聽著好像挺無聊,但是這本書實際上是一本比較厚重,哲學向的小說。豆瓣閱讀書評上一個ID叫做drunkpiano的總結,很好地反映出了這個主角與拉克布的同質之處:小說主角霍華德的不完美之處在于不算英俊的樣貌和冷若冰霜的性格,而他的完美之處在于,在他每一次必須在自己的原則和他人意見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他都選擇堅持自己的原則。
拉克布也是這樣,對于NBA這樣一個職業體育聯盟,他有著自己的獨到的理解。在大部分老板和經理人看來,NBA就是一個周期性體育聯盟,王朝球隊盛極必衰,然后再通過重建卷土重來。但是拉克布不愿意去相信這樣的觀點,至少在他執掌球隊的時日里,勇士會一直輝煌下去。
之前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拉克布說過這樣一句話:“有人說現在我們是一支王朝球隊,這很好。但是聯盟歷史上有不少王朝球隊,我們的目標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要成為聯盟中最偉大的球隊之一。只有努力不止,永遠看向未來,才是獲得成功的唯一方法。”
相信所有在過去兩個賽季密切關注勇士隊操作策略的球迷,都深刻感受到了這一點。不論是在去年夏天輿論風聲鶴唳的時候,還是在今年捧起總冠軍之后,拉克布對于培養新秀的態度都是非常堅定的。即便擁有巔峰狀態的庫里,即便背上所有外界的質疑和批評,也沒法說服拉克布改變自己的原則,那就是永遠要看向未來。這一點,和《源泉》的主人公完美契合,或許拉克布的完美之處在于,在他每一次必須在自己的原則和他人意見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他都選擇堅持自己的原則。
拉克布通過風險投資積累了自己的財富,給人一種硅谷金領的形象。但是在性格和表達方式上,拉克布從來不喜歡非常晦澀的上流表達,他更喜歡直抒胸臆。比如說,ESPN的日間節目First Take就是拉克布最愛的電視節目之一,他非常欣賞這些籃球評論員,特別是史蒂芬·A·史密斯,面對電視鏡頭坦率直接地去表達自己的觀點。不論外界會作何回應,他們永遠都堅信自己的觀點和判斷。
之前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拉克布的兒子科克·拉克布曾經表示,前幾年被全網當成小丑,以大嘴巴聞名的拉瓦爾·鮑爾,球爹的一些處事態度、方式和人生哲學,就非常受到拉克布的欣賞。拉克布很相信積極的力量,只要你堅定不移地相信某件事情,這件事情就有發生的可能。如果你自己都對自己產生懷疑,那么這件事情必然不會發生。
所以說一直以來,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拉克布從來不會粉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比如在2016年接受《紐約時報》采訪的時候,拉克布曾經狂放地表示,勇士隊在球隊建構、未來計劃上,幾乎領先其他NBA球隊有幾光年的距離。這話一出,也被不少球迷用成了一個名梗,事后也經常拿“巴斯光年”的外號來嘲諷他,將拉克布稱作是“喬伊光年”。
再比如2021年的夏天,勇士交易西蒙斯的流言喧囂呈上的時候,拉克布直接跳出來說西蒙斯不適合勇士,賺錢多而且不善于終結,最終吃到了聯盟一份5萬美元的罰單。今年夏天,他先是在TA的播客里給勇士劃下了4億總支出的紅線,緊接著又在伊戈達拉的節目里對現有勞資條款,特別是奢侈稅體系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再度申領到一張50萬美元的罰單。和史蒂芬·A·史密斯以及球爹一樣,拉克布會把自己的真情實感一五一十地表達出來。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結束之后,被定義為共和黨支持者的拉克布,甚至直接告訴記者斯特勞斯,明確表示自己并沒有為特朗普投票,真的是一位敢想敢做敢說敢承擔的人。
具體到球隊運營層面,拉克布在自己精通的商業運營領域親力親為,但是到了籃球運營領域,他更愿意相信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情,愿意聽取所有人的建議,而且不介意為最終的決定背負罵名。拉克布在籃球運營層面上的開明和謙遜,就給勇士帶來了一個從上到下開放,讓每個人都有表達機會的良好氛圍。
眾所周知,一支NBA球隊的管理層分為兩大重要分支,一個是商業運營方面,一個是籃球運營方面。在NBA聯盟里,商業運營是幕后工作,籃球運營的職位看起來更加吸引人。根據斯特勞斯的報道,在拉科布來到勇士之前,商業運營部門的人,總會想盡辦法,嘗試跳槽到籃球運營部門。
之前,勇士在奧克蘭有個訓練場,籃球和商業運營部門的人經常在下班之后或者在休息日在這里約野球。結果在過程之中,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一些商業運營部門的人把這個野球場當做是了我們的酒桌文化,開始諂媚討好。球局變味之后,籃球運營部門的人就把活動搬到了勇士隊的訓練場,刻意躲開商業運營部門的管理人員。
這件事情就是反應了商業運營部門并不被重視,這在NBA里是一個十分廣泛的現象。但是在拉克布到來之后,非常重視商業運營的發展,他認為這條腿的肌肉萎縮,也是勇士隊之前無法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拉克布也是在2011年從太陽隊挖來了里克·維爾茨作為球隊的首席運營官,就此讓球隊的商業運營走上正軌,也讓勇士成為了整個聯盟里商業收益最后好的球隊之一,完美地把握住了球員們打出來的王朝黃金期,并且在日后督辦了大通中心的建設工作。
到了籃球運營層面,拉克布的處事方式就是絕對的開明。根據一位勇士隊員工的說法,拉克布從來不會在會議室里對某位球員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觀點。勇士隊的總經理拉里·哈里斯在接受采訪時曾經說道,有時候最好的建議是傾聽,拉克布是一個非常擅長傾聽的人。這可能也是他風投行業出生所養成的習慣,在了解了所有人的看法和觀點,旁聽了討論之后,如果大家能夠達成一致,拉克布也認為合理,他就會做出最終的決定。
斯特勞斯分享了事后被視為勇士命運轉折點的交易的細節,就在埃利斯和雄鹿的交易即將達成的時候,拉克布推開會議室的門大聲宣布,自己決定退出交易。當時,所有勇士的管理層,包括邁爾斯、現在老鷹管理層的掌舵人施倫克、總經理助理拉里·哈里斯,都極力規勸拉科布務必三思,認為這筆交易真的可以幫助勇士成為一支更好的球隊。事后證明,拉克布只是想要測試一下,自己的籃球運營部門對于這筆交易到底有多么地篤定。
但是,拉克布對籃球運營層面的寬松管理,并不意味著縱容。脖子上都有鏈子,最大的區別不是長短,而是松緊。當你觸及到拉克布的為你設下的界限的時候,你會感受到拉克布極致而且絕對的權力,其實這種最終權力的明確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就會導致權力的分散,層級亂套。
一位前勇士管理層人士表示,每個人在拉克布心里都有一個與之相稱的價格。斯特勞斯在書中甚至表示,拉克布在給管理層開工資的時候,是有些小氣和吝嗇的。這和我們現在對他的了解和印象,截然相反。
比如杰里·韋斯特在離開勇士的時候就表達了這樣一種觀點,說自己非常希望留在勇士,但是并沒有感受到勇士對他價值的肯定,字里行間透露了對薪資待遇的不滿。斯特勞斯在文章中認為,因為潛在待遇問題離開勇士的并不止韋斯特一人。2018年休賽期,勇士數據分析部門經理薩米·加爾梵德加盟了活塞,運動醫療師切爾西·萊恩以及總經理助理施倫克跳槽到了老鷹。根據斯特勞斯的說法,老鷹隊的管理層薪資待遇要好上很多。
但是很顯然,拉克布,肯定是和摳門扯不上關系,只不過他不會開出與其實際價值不符的溢價工資。比如他會為受傷的湯普森開出頂薪,為上個賽季的勇士繳納1.7億美元的奢侈稅,在馬克·杰克遜的任期內和他說,拿著我的錢包,隨便找你認為最好的助教來幫助球隊,結果還被杰克遜拒絕。
拉克布就是這樣,該花錢的時候絕不吝嗇,但是也不會為自己認為不值得的人多花一分錢,從頭到尾都體現了實干和務實的特質,這可能也會反映在接下來與格林、維金斯和普爾的續約談判之中。
雖然說庫里是勇士的圖騰,但是這支球隊的運作特點和思路,實際上體現出的是拉克布的性格側寫。信任專業人做專業事的態度,帶來了籃球運營層面上的寬松政策,打造了勇士隊內開明的球隊文化,讓金州2010年后在選秀和交易方面屢獲成功;對于商業運營的重視和改造,讓勇士成為了一個瘋狂的賺錢機器;敢想敢做敢承擔的的風投性格,讓勇士得以豪擲千金留下自己培養出的球員,并且持續追逐最好的補強機會;堅持原則,永遠看向未來的人生態度,幫助勇士成功地積累了年輕天賦,有機會在水花退役后延續繁榮;決絕果斷的性格,也讓勇士在面臨關鍵決策的時候,從不拖泥帶水。
在經歷了科漢任期內,長達16個賽季的黑暗之后,拉克布的到來,真正為這支球隊帶來了光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