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謝銳平湖報道 平湖雖是小城,但徜徉其中,便可知天下唯一的“當湖十局”為何出在這里。
清初年間,中國最富庶的地方在江南,經濟富庶,文教發(fā)達,每期科考,來自江浙的上榜學子要占全國的一半,民間有“天下財經和狀元,半數盡出江南”之說。擁有厚實的文化土壤,才會有琴棋書畫大家的問世,無論是黃龍士,還是“當湖十局”的主角范西屏、施襄夏無不是出自經濟富庶、文教發(fā)達的江浙兩地。在他們的身上,不僅有文化的基因傳承,也有智慧基因的延續(xù)。
當今浙江,依然是經濟與文化繁榮之地,這種文化氣脈,深入到了每個尋常巷陌。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脈里,有對智慧、聰明的倍加認可與推崇,所以,無論是圍甲聯賽之于長興,還是“當湖十局杯”之于平湖,當地都報之以極大的熱情,一拍即合。8年前的古力、李世石十番棋出京的第一站即落地于平湖,說起“當湖十局”跨越數百年厚重歷史的價值,當地即刻行動起來,建起了一座“當湖十局”圍棋公園。別說在其中進行類似當年“當湖十局”這樣的巔峰對話,就是天下高手悉數到來,在這里舉辦一次武林大會亦無難度。
這不僅僅是地方殷實經濟底氣使然,更大的底氣來自于江浙一帶數百年來對文化、智慧滲入基因般地認可、推崇,一如高手對弈,一著投石問路,一處小試應手,對手會心一笑,落子卻全在急所要害,于云淡風輕的默契間對話。這樣智慧對等的棋局,對弈者雖極盡心力,但精神愉悅,無論是對對手,還是對自己,都是一次心智的升華。
9月平湖,“梅花”來襲,暴風驟雨,但平湖上下次序井然,小者大之漸,微者著之萌。僅僅一場比賽,不管是臨時更換賽地,還是見縫插針安排其他比賽,當地均舉重若輕地一一辦妥,不著一點痕跡。就像當年的范西屏、施襄夏,不問世事,專心棋藝,對弈之余品高山流水而進一步悟道,其背后是多少年的和平安定、經濟發(fā)達與文化繁榮的積累?所以,“當湖十局”只可能出在當湖,而非山高路遠,江湖險惡。
而當年的當湖遇到范西屏、施襄夏這樣性情迥異、天差地別的絕世高手又是何其之幸。兩人“落子乃有仙氣,此中無復塵機,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但他們成就大家之路卻大為相異。范西屏自幼天資聰穎,而施襄夏則性拙喜靜。因為這點差異,施襄夏成為“天下第一手”的時間,竟比范西屏晚了將近15年,然而最終兩人還是如車之兩輪,并肩而行。天資固然必不可少,但后天的堅持與努力也不可或缺,個性和創(chuàng)造性絕不相同,各成一家,卻也能殊途同歸,碰撞出天地光芒。
黃龍士一生獨孤求敗,即便留下《血淚篇》,但后人評價為“大抵勁敵當前,機鋒相追,則智慮周詳,若非勁敵,雖勝亦乏精彩?!倍穹段髌?、施襄夏這樣的“當湖十局”,則是“兩相對壘,年務相當,各極所長,絕無遺憾,上下古今,殊不可多得也。”范、施年力相當,又同為“天下第一高手”,可謂二美具、兩難并,他們的對局角逐,勢必嘔心瀝血,竭力施展平生絕技。所以,“當湖十局”既是巔峰,又是絕唱。
今人在范、施進行“當湖十局”之地進行對弈,盡管棋藝非當年范施可比,但在氣度、神韻、造詣上,只能是仰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