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王勤伯
英國人民終于又可以聽到埃梅里說“Good ebening”了。這是埃梅里在新聞發布會上標志性的開場白——西班牙語v/b混音——這個v變b,成為了埃梅里的個人標簽。
今年夏天埃梅里帶領比利亞雷亞爾去南安普敦踢熱身賽,賽前在大巴外給當地球迷簽名。有球迷問埃梅里,“你能不能說一遍“晚上好””,埃梅里笑嘻嘻地對這幫球迷豎起中指,挑釁他的球迷也在爆笑中接受了這個回敬。
埃梅里在足球場外是一個美食家、博學人士。盡管他的足球履歷是不可思議的腳踏實地,西丙沖西乙,西乙從西甲,西甲沖進歐冠,三奪歐聯杯,但他同時又是一個富有知識分子氣質的人,因此也對文化和社會現象比較敏感。
關于語言,埃梅里并不討厭等著他說“Good ebening”的英國人。他在執教阿森納期間接受西班牙《世界報》采訪時說,“我去巴黎的時候,我嘗試說法語。法國人總是尖諷地評價我說得不好。在倫敦,我的英語非常初級,但所有人都對我微笑,感謝我努力嘗試了。”
埃梅里的法語到底好不好?如果從語意表達角度說,肯定是很好,至少可以認為不差。他出生在豐特拉維亞(Fuenterrabía),這個地方是實實在在的西法交界處,和法國只隔著一條河,河兩岸距離不到200米,電視機可以接收到清晰的法國信號,每天都可以從西班牙看到法國正在發生什么,隔河喊話也不是問題。
這是為什么埃梅里不僅會說法語,而且是在很小的年齡就會說,只不過帶著很濃重的西班牙口音。他的口音聽上去很夸張,但也絕對不是讓人聽不懂。埃梅里老家國境對面的法國人說法語,口音同樣和巴黎口音相去甚遠,例如和埃梅里出生地相隔只有40公里的法國國家隊主帥德尚,他和埃梅里的法語發音其實能找出不止一個相似之處。
埃梅里在法國遇到的問題也是很多學習法語的人遇到的問題。盡管歷史上法語也有過非常廣泛的傳播和使用,但是法國人接受外國人帶著自己的口音說法語的寬容度遠遠不如英國人或者美國人。語言學習者分為兩類,一類是格外細致謹慎專業的類型,這類學習者學法語往往容易得到法國人的肯定,另一類則是粗線條實用達意型,足球教練工作不是參加語言考試,后一類完全足夠,在英超執教的很多外籍教練英語水平都這樣,但法國人就是接受不了。
埃梅里在巴黎遭受的是無休止的群嘲,對他法語的嘲笑夾雜著對他教練成績和教練生涯的嘲笑,例如巴黎在他執教之下仍然無法在歐冠取得突破,例如他3奪歐聯杯被視作“小獎杯”。在埃梅里之前遭遇過群嘲的外籍主帥是雅爾丁,但葡萄牙人帶領摩納哥拿到了法甲冠軍,不像埃梅里帶隊遭遇了被巴塞羅那6比1大逆轉。甚至有脫口秀節目模仿埃梅里說話,嘲弄他發不好法語的“u”音,把進球(but)說成了男性生殖器(bite)。
法國媒體對埃梅里法語的嘲諷之厲害,以至于其他主帥也看不下去。2017年2月,圖盧茲主帥迪普拉公開表示,“在法國,我們總是喜歡嘲弄別人,我認為這不太好,埃梅里很努力,這是可以看見的。他從來到法國第一天就使用法語和你們(記者)交流,和球員教練,這可以證明他抱有尊重。”
埃梅里在比利亞雷亞爾尋找教練生涯的重生,他實現了這個目標,讓比利亞雷亞爾贏得隊史第一座歐洲獎杯,又在歷史上第二次打進了歐冠4強,幾乎就是這個小城球隊所能觸及的天花板。當執教英超球隊的機會再度出現時,他選擇了離開,就像當初告別洛爾卡、阿爾梅里亞、塞維利亞一樣,留下來他也難以做得更好。
埃梅里出任阿斯頓維拉主帥后,英國人會繼續調侃他的“Good ebening”,但這是埃梅里可以接受的調侃,因為這種調侃并不參雜進職業評判之中。英國足球讓他最喜歡的一點就是“尊重”,這是他在法國沒有獲得的,埃梅里在談到英國足球氣氛的時候多有提及這兩個字。法國人在語言問題上展現出了巨大的封閉意識,他們把語言混雜進職業評判中,在外國人面前試圖用語言來展現自己的心理優越感,倒是像貝爾薩、桑保利這種堅決不說法語、事事靠翻譯的教練贏得了更多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