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霍爾頓

曼城和國際米蘭即將到來的歐洲最高榮譽爭奪，即歐冠決賽，獎金不過“區區”2000萬歐元。對比剛剛落下帷幕的英冠升級附加賽決賽，回報簡直不值一提。盧頓與考文垂在溫布利激戰120分鐘，帶著1比1的比分進入點球大戰，兩隊5輪皆命中，第6輪，考文垂后衛達博難堪重壓，在盧頓后衛波茲率先命中后，一腳飛機砸向看臺人群……

頃刻間，盧頓眾將如煙花，彈射四散，奔跑慶祝。達博抱頭掩面，他這一腳，不僅踢飛了球隊重返英超的萬千希望，更是實打實的銀子。這場被譽為最昂貴足球決賽的較量，以盧頓的勝利告終。盧頓CEO斯威特賽后受訪，眉梢嘴角皆上揚，恰如其姓（Sweet），笑得很甜，記者詢問：“你準備把這1.7億英鎊的收入放在哪兒？”斯特維瞇眼搓臉，光聽數字都合不攏嘴：“我還真沒想好……”記者接茬：“拿來給球隊付今晚的酒吧賬單？”斯威特如夢初覺：“啊對對對，這肯定是筆大錢……”

沒等到記者問完，斯威特就被拎著附加賽獎杯的球隊后衛桑尼·布拉德利拖出了鏡頭，一股腦投入到慶祝中去。

是的，達博不止踢飛了勝利，更踢飛了1.7億英鎊的巨額收入。當然，前文提到的歐冠決賽2000萬歐元，僅指單場贏球獎金。而這1.7億英鎊，則是鎖定英超席位的盧頓，未來一個賽季的潛在收入增長和獎金分成。兩者的所指不在同一維度，不然豪強們還為什么歐冠廝殺，直接去英冠爭升級不就得了。

無聊的玩笑到此為止。回看盧頓升級路，則是又一則讓人感慨奇跡確實存在的“俗套”足球故事。這支來自倫敦北部貝德福德郡、小鎮人口僅22.5萬人的小球隊，憑借這場勝利，成為首支由“非聯賽”（指英格蘭第五級別及以下聯賽）進入英超的球隊。他們在1992年英超成立前夕，從老英甲降級，錯過了成為英超初創成員的機會。自此一路沉浮，更準確地說是沉淪，一步步離頂級聯賽越來越遠，到2009年徹底滑入半職業。直到2014年，以冠軍身份升入英乙；2018年，以亞軍身份升英甲；2019年，以冠軍身份進英冠。到了2023年，他們終于迎來了隊史首次英超巡游。

對擁有138年歷史的“草帽匠”盧頓來說，這毫無疑問是隊史最輝煌的一天。他們設想過這一天嗎？腦海中無數次，肯定。行動體現呢？零。為什么這么說？看配置。英國《金融時報》賽前公布了一組數據對比，淘汰賽決賽對陣兩隊，經濟體量單薄到無以復加：2021-22賽季的財報顯示，考文垂的比賽收入、廣播和商業收入合計為1800萬英鎊，比盧頓的1770萬略高，兩隊薪資支出則分別是1600萬和1800萬。當季的英冠冠軍富勒姆是個什么水平？收入7100萬，工資9000萬。甭管盧頓還是考文垂，本賽季在引援方面都沒有巨額投入，招募靠的是免簽和租借。

更直觀的感受在基建。升級之后，盧頓立刻被曝要投入1000萬英鎊用于升級主場，因為他們的凱尼爾沃思路球場容量只10356人，實打實的小區級配置，連英超準入門檻的邊都摸不著。當然，改造不是一夏之功，所以草帽匠下賽季大概率得租場子踢英超。新凱尼爾沃思路要想亮相英超，得祈求球隊沒有“一年游”。

英超席位是塊肥肉，英冠老板各個覬覦。那種將125%俱樂部收入用于薪資支出的情況并不少見，依據統計，英冠球隊持有者每年尋求升級而未果的總損失高達4億英鎊。英格蘭職業足球聯盟（EFL）主席帕里對于各位土豪的行為有過經典比喻——“刮地球上最昂貴的彩票”。近在眼前的例子是2019年附加賽敗北的德比郡，從失控到破產到易主，現已在英甲求生存。

盧頓的升級，由此被襯托得更像一個奇跡。不管后續將會如何，他們的故事已經可以被打上“成功”的印章。就算只在英超一年游，藉英超“保護傘條例”，他們降級首年也能拿到4160萬英鎊的分成，第二年則是3400萬。而如果成功留下超過1個賽季，盧頓未來三個賽季的收入總和就將達到2.9億，比10倍于球隊原本年收的1.7億鎊還要多上近一倍。

除了降落傘條款，1.7億的另外構成就是球隊升上英超一個賽季的經濟收入：轉播權、商業營收等等。這只是冰山一角，俱樂部贊助、比賽日收入、球隊周邊等收益也將一并增加，這是明面上的1.7億之外的隱性收入。盧頓暫時笑到了最后，而他們還有更大的野心，答案不言自明，當然是留下。但也不會是以諾丁漢森林的方式，斯威特有自己的打算：“我認為我們想做的，是證明這樣一個事實，即真正以正確方式行事、而不只是灑鈔的足球俱樂部，能夠實現這一目標。他們可以攀上頂峰，也可以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