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女足世界杯和游泳世錦賽的激情四射,以及李凱爾歸化引發的熱議話題,居文君在重慶連續第四次奪得國際象棋女子世界冠軍的新聞泛起的水花著實不大。
即使國際棋聯主席德沃爾科維奇親自為她頒獎,即使諸宸、許煜華、侯逸凡等棋后都來到重慶為她助陣,也還是沒能換來國際象棋這項小眾運動憑實力“出圈”的新聞。
國際象棋,這項擁有百余年的智力運動項目,在當今的體育競技中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盡管兩年前憑借著《后翼棄兵》熱播曾讓它一時風光無限,但畢竟是曇花一現,在眾競技體育運動中,它仍是一項小眾運動,難以引起廣泛的關注和熱情。無論是今年4月打破中國國際象棋紀錄的丁立人,還是四度登頂女子世界冠軍的居文君,他們的輝煌成績都難以在職業賽場上掀起驚濤駭浪。
依賴財政撥款,無法擺脫的局面
今年4月,國際象棋世界冠軍賽出現一波三折:俄羅斯棋手涅波獲得向卡爾森的挑戰權,賽事本該在俄羅斯和挪威進行。
按照國際象棋的歷史傳統,通常由候選人資格賽的第一名挑戰現任的世界冠軍。比賽地點按照慣例和傳統,該是參賽選手代表的國家各舉辦半程。
但隨后卡爾森宣布退出,丁立人獲得參賽權。賽事又該在俄羅斯和中國進行。俄烏戰爭爆發,國際體育達成共識——禁止在俄羅斯和白俄羅斯舉辦國際賽事。盡管國際棋聯的現任主席德沃爾科維奇還曾是俄羅斯聯邦前任副總理,但也無法改變事實。
國曾提出全程單獨辦賽的方案,但如此對涅波又不很公平。后來墨西哥提出主辦,不過考慮到時差過大,影響電視轉播和觀眾,國際棋聯放棄,最終選擇了哈薩克斯坦的阿斯塔納。除了地理位置對丁立人和涅波都算比較公平之外,還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原因,那就是哈薩克斯坦國際象棋協會主席圖爾洛夫對賽事的強烈支持和力挺。他的支持不僅來自于態度,更是來自于金錢。
圖爾洛夫的另一個身份就是金融家。《2022年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公布時,他以24億美元財富位居第1292位。他的公司成為本次男子世界錦標賽對抗賽的主要贊助商。能獲得如此有實力的贊助商解囊,國際棋聯自然是樂在其中。于是,在今年4月進行的國際棋聯男子世界錦標賽對抗賽從開幕式到頒獎辦的是既有風光又有排場,讓去到現場的不少人感慨,“哈薩克斯坦把國際象棋世界冠軍對抗賽的辦賽水平拉到了天花板。”
文章開頭提到的國際棋聯女子世界冠軍錦標賽對抗賽,是一場中國棋手的內戰。這樣的頂級賽事屬于國際賽事中的A類賽事,需列入體育總局年度外事活動計劃,并按照現行規定和審批權限,報體育總局或國務院審批。然而,這樣的高水平賽事卻難以得到“巨額贊助”,主辦方不得不依賴政府的財政撥款來維持。
對上海和重慶兩個舉辦地而言,舉辦半程的比賽對他們來說也要付出相當不菲的開支和投入。就拿重慶的后半程比賽而言,一位知曉消息的內行人士透露,主辦方重慶市體育局和長壽區人民政府各撥款一筆七位數資金,才讓比賽得以落地和舉辦。
從上海和重慶兩地比賽秩序冊中能看到,主辦方不僅要提供50萬歐元的賽事獎金,還要向國際棋聯支付扣除當地稅后的管理費10萬歐,以及負責國際棋聯在此期間工作的勞務報酬和諸多如通行、差旅等費用。
在國內,舉辦國際A級賽事主要靠的還是撥款和政府資金的投入,而不是將更多生存的力量放在依靠贊助商解決資金動向的缺口。因為在中國目前的體育市場環境中,國際象棋雖然取得了長足的歷史性突破,但仍算小眾中的小眾,也意味著依舊很難獲得商業資源。
一位國際象棋隊員坦言,國際象棋曾經是人工智能和世界大師的腦力較量的舞臺,引起了全球的關注。但在中國,國際象棋的受眾還很有限,只有大約五千萬人,遠不及中國象棋和圍棋的過億人口。
國際棋聯管理委員會副主任達娜·雷茲尼斯-奧佐拉一直致力于在更廣闊的領域拓展國際象棋的魅力。她希望在更多國家和地區推動國際象棋成為校內課程,讓國際象棋成為數學、邏輯、地理等課程的教學輔助工具和載體。
如何讓國際象棋走入更多的孩子中,推廣這項小眾運動所展現出運動魅力,擴大國際象棋的青少年群眾基礎規模,也是國際棋聯此行中國重要的一項使命。
“棋王”“棋后”,難獲大金主青睞
不管是電競、乒羽還是攀巖街舞,隊伍都嘗試在當下體育市場的浪潮中,獲得更多贊助商的青睞和投入,才能讓隊伍有更好的生存條件、訓練條件。而對國際象棋而言,雖然這在歐洲是一種非常流行的智力運動,但在中國想獲得諸多贊助投入還是略困難。
今年4月,31歲的丁立人獲得“棋王”,成為了國際象棋1886年以來的第17位世界棋王,也是第一位來自中國的世界棋王。用一位資深體育媒體人的話說,這在中國體育史上又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已經提前鎖定了今年“十大體育新聞”。可以說,丁立人是改寫中國國際象棋歷史的人,也注定是中國國際象棋的旗幟和傳奇。
丁立人獲得冠軍后,還曾與哈薩克斯坦總統Tokayev、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等重要人物會面,足以見得國際象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他用自己的行動為國際象棋建立了一個良好的平臺和影響力,也為中國國際象棋贏得了更多的尊重和支持。
然而,回到國內后,丁立人的“冠軍效應”并沒有取得巨大的轟動、炸裂效果。水花散去后,一切歸于平靜。他沒有獲得重磅贊助商的青睞,也沒有獲得與之“棋王”身份相媲美的市場經濟效益。和丁立人有類似處境的還有連續四屆拿下“棋后”桂冠的居文君,收獲冠軍的同時,230萬稅后獎金對她來說雖然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但一直以來,她也沒有太理想的個人贊助。
丁立人和居文君還有一大共同點就是作為冠軍,他們都有極高的個人素養,有很好的冠軍形象,只是在商業開發領域,還需要有更多的企業和品牌能“慧眼識珠”意識到他們潛藏的價值和影響力。這樣才能真正推動中國國際象棋的快速發展。
當下的中國教育領域,父母大多都給孩子們安排了各種各樣的課外班。有偏重體能教育,有偏重思維領域開發,還有藝術方面的投入。國際象棋也漸成為家長們考慮的一大領域,因為它對青少年的腦力開發極有幫助。以色列國際特級大師阿里克·格申表示,國際象棋對他最大的影響就是教會了他“如何思考解決問題”。雖然現在他從事的行業與國際象棋無關,但這個智力運動對他的成長和幫助是巨大的。
不過,丁立人和居文君的出現,對帶動青少年學習國際象棋起到了非常積極、正向的引導。在此次國際棋聯女子世界冠軍對抗賽的比賽現場,不論是上海還是重慶,每輪比賽都有不少的當地學習國際象棋的小棋迷到場觀戰,國際棋聯也在休戰日走進學校和學棋的孩子們親切互動。這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有可能在未來見證中國國際象棋更多的“未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