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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諫足協】警惕“胡荷韜危局”蔓延 不如重啟中超杯

王曉瑞10-28 09:51 體壇+原創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王曉瑞報道

最近一周,關于是否全面開放中超外援政策的討論熱鬧非凡,看似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每個人都能夠從不同角度解讀一番。包括新任足協主席宋凱,也提出了他的看法,即所謂的“倒逼論”,“國內球員在中超踢不上球,可以去低級別聯賽。”

本周一晚,在觀看中超第28輪成都蓉城和深圳隊的同時,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包括周中的兩個亞冠比賽日。所謂“倒逼論”,真的可以像宋主席所言實現嗎?結果,眼下的這場中超聯賽便是做出一個示范——這話說著容易,實現起來難度不小。甚至不得不要再向宋主席諫言,“您的想法有一點理想化。相比倒逼,有一件事更為重要。”

成都蓉城是一面鏡子

此話怎講?說到開放外援政策,現如今的成都蓉城隊就是一個典型案例。目前,中超聯賽仍實施4外援同時上場規則,此役成都隊的首發陣容中有21號費利佩、18號安德里戈、11號金敃友和40號理查德·溫德比希勒四位外援,再加上非血緣歸化球員9號艾克森和出生于英國維岡的中國臺北球員8號周定洋,也就是說首發11人中有6人不是來自中國大陸的球員。而且別忘了,在替補席上,還有一名巴西籍前鋒帕拉西奧斯。

剩下的5名場上球員分別是守門員蹇韜,后衛楊一鳴、胡睿寶,后腰馮卓毅和老將唐淼。這其中,馮卓毅和唐淼今年都已34歲,正在步入職業生涯暮年。然而在早早2比0領先,半場后就勝券在握、大局已定之時,徐正源率先做出的換人調整還是針對外援,即安排前鋒帕拉西奧斯換下后衛溫德比希勒。由于不是對位換人,這很容易給人一種疑問:這次換人,就是為了用滿外援名額而用外援?

“為什么不先換上木塔力甫呢?”帕拉西奧斯上場那一瞬間,有朋友這樣問到我。也正是這一問,更加令人細思極恐。

最終,木塔力甫第82分鐘替補出場,當然,這也是他傷愈之后的復出首秀。不過和他算是同齡人的胡荷韜,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本場比賽,他一分鐘都沒上。顯而易見的是,他如今是被韓國外援金敃友死死壓在替補席上。但不要忘記在去年,出生于2003年的胡荷韜可是全中超最閃光的U23新人,全賽季出場23次,累計1352分鐘,1球1助。當然不能否認的是,這里面有U23政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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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蓉城就是一個范本,這不就相當于各隊開放外援政策之后的配置?如果放開,屆時今天的胡荷韜現象,就很可能在各家俱樂部司空見慣。但有必要提醒一下,胡荷韜、木塔力甫可被公認為“中國足球未來三五年的重點培養對象”。年初,他倆率領U20國青殺入亞青賽8強,木塔力甫更是以一射一傳擊垮沙特;而在U23亞洲杯預選賽,兩人也幫助國奧隊順利出線,算是立下戰功,難道現在就要無情地被拋棄?相比之下,我們也有必要注意,把胡荷韜壓在替補席上的金民友是一位韓國球員。

“國內球員在中超踢不上球,可以去低級別聯賽。”宋凱主席提出的這個觀點,實現起來難免會有很多障礙。今年,胡荷韜迄今出場7次,累計176分鐘;木塔力甫稍好,8場271分鐘。對于他倆來講,倘若這種情況延續下去,來年勢必要想辦法外租,甚至到中甲闖蕩。但是,成都蓉城會輕易放行嗎?蓉深之戰賽后,有川籍足球人士就同記者指出:假設明年開放外援,蓉城即使淘汰一部分人,大概率也是那些老邁年高、踢不上球的躺平者。對這兩位新星,他們不太可能輕易放走。而且,別看金敃友現在穩穩壓住胡荷韜,但萬一他受傷或停賽,小胡機會不就來了?但我反問,“可如果韓國人不傷停呢,胡荷韜就得一直坐穿板凳?”

還有胡荷韜一位國奧隊主力隊友,因為在俱樂部全無出場機會,今年夏天曾聯系兩家中甲球隊(其中一支還是升級熱門),希望“降級”踢球。結果卻是他所在的俱樂部老板、包括主教練,就是堅決不予放人。直至現在,此人今年的中超出場數寥寥無幾。

誠然,宋主席的初衷是好的,但低級別聯賽也絕不是想去就能去的,畢竟俱樂部也不是胡荷韜自己家開的。在中國足壇,也不是所有俱樂部都像浙江隊那樣,國青球員高天語、鮑盛鑫踢不上比賽,可以把他租借到河南隊和上海嘉定,有些球隊(教練)擺出的態度就是“球員我寧可不用,也不能放給其他球隊,就是要攢在手里”。比如早年間的廣州恒大。

那么,屆時我們又有什么對策?難不成為了一個又一個可能被荒廢的好苗子,足協可以挨個到各家俱樂部微服私訪,曉之以理同時動之以情?問題在這種事情上,俱樂部又為什么要聽中國足協的?

多踢比賽>倒逼降級

這么說并不是反對開放外援、反對競爭更激烈化。正如記者之前所言,在開放外援這件事上,足協需要找對時間點、找準平衡點。與此同時,也得要制定好各種配置措施,畢竟開放外援已成一種趨勢。

那么針對胡荷韜、木塔力甫這個群體,在沒有了U23政策、競爭日趨激烈,但又不太容易外租他隊之際,有什么輔助方法對他們最有幫助?無外乎是增加比賽機會、制造比賽條件。在這一點,中國足協不如多參考一下近鄰的思路。

比如日本,今天當我們盛贊J聯賽、天皇杯、高中選手權大會(中國球迷所講的高中聯賽,實為賽會制淘汰賽)愈發運營成熟,逐漸做成品牌賽事之時,請不要忽視另一項賽事“日本聯賽杯”的作用。這是一項與英格蘭聯賽杯性質相近的賽事,和J聯賽一樣,日本聯賽杯也是從1992年開始上線,迄今從未中斷,但功能有明顯不同。相比J1,聯賽杯是被各大J1俱樂部作為“鍛煉二線陣容和年輕球員”的舞臺,我們也能經常看到,聯賽杯往往成為各大J聯豪門忙于練兵的試驗田。

就說三笘薫,如今他在英超大紅大紫,但恐怕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他的職業生涯并非從J1起步,效力川崎前鋒的處子秀,是在2019年日本聯賽杯。還有近幾個月在日本國家隊異軍突起的中村敬斗,留洋荷甲的前一年,因為母隊大阪鋼巴引入強力外援,他全年只在J1出場7次。但在聯賽杯卻刷出5場3球的驕人數據,在天皇杯上也有帽子戲法之作。不得不說,這兩項杯賽在當時,對中村敬斗起到極強的助力作用。

然而不只是在日本,泰國足協在足總杯之外(Thai FA Cup)同樣設有一項第二杯賽——泰國聯賽杯(Thai League Cup);而卡塔爾最多曾在一年舉辦五項杯賽。這其中,Emir of Qatar Cup近似于中國足協杯,冠軍直通亞冠正賽;Qatar Stars Cup相當于日本聯賽杯,只允許一級聯賽隊伍參加;Qatar Crown Prince Cup和Qatar Super Cup都有超級杯影子,但規模和數量不同。而Qatar FA Cup是一項新興賽事,迄今剛剛舉辦兩屆。參賽隊的門檻很有意思:前一個賽季一級聯賽最后8名與二級聯賽球隊。

當然,卡塔爾人一年舉辦5項杯賽的一個背景,是一級聯賽只有12隊參加,光靠聯賽肯定鍛煉價值不夠。在這方面,同樣只有12隊征戰頂級聯賽的韓國K1,則采取另一種方式增加比賽機會——施行三循環制+5輪爭冠組/降級組季后賽,另外針對最后三名還加入升降級附加賽。這樣一來,每支K1聯賽球隊一年最基本的比賽場次,就可以達到38場,這還不包括足協杯和亞冠。實際上早年間,與日本人想法類似,韓國也設有聯賽杯,而且一舉辦就是24屆。后來,考慮聯賽縮編計劃,外加在K1和K2之間加入升降級制度,韓國職業聯盟決定將K聯賽與聯賽杯合二為一,三循環模式也應運而生。

這些舉措所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泰國、卡塔爾球員比賽數量的激增。就以巴吞聯的28歲新銳國腳比提瓦為例,21/22賽季各項賽事共有42次出場,22/23賽季也有32場;同齡人卡塔爾國腳阿費夫,盡管一個賽季的聯賽出場數不會很多,但加上各項杯賽和亞冠,俱樂部比賽場次也接近30場(21/22賽季28次出場,22/23賽季因長期隨卡塔爾隊備戰世界杯,參考價值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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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的比較還不夠直觀,畢竟泰國、卡塔爾都采取跨年賽制。相對而言,中日球員之間的對比更具有說服力。對此,記者就以武漢三鎮的鄧涵文和川崎前鋒的脅坂泰斗為例,二人不僅都是95年齡段球員,在各自俱樂部都是絕對主力,而且在近些年,并沒有遭遇嚴重傷病或長期禁賽,理論上的亞冠比賽機會也較多。但回首近3年,不說高水平的鍛煉價值差距多少,光是比賽場次,兩人就有接近一半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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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顯示:鄧涵文與脅坂泰斗近三年比賽場次差暫有53場。這其中,2021年因客觀情況,鄧涵文就落后30場。但即便是2023賽季基本恢復正常,脅坂泰斗現在也比鄧涵文多踢了11場。但請不要忘記,目前J聯賽還有4輪未踢,中超只剩最后2場,此外,川崎前鋒還有一場天皇杯決賽。再加上三鎮、川崎各有3輪亞冠,換算下來鄧涵文理論上最多今年也就踢到32場,但脅坂泰斗最多可以出場46次。

重啟中超杯是當務之急

這還是中超、J聯賽主力球員的場次差別,假如把范圍再擴大到年輕球員,差距恐怕更加令人觸目驚心。所以相比開放中超外援政策,當今中國足球最需要的,是擴大比賽規模、增加比賽場次。而在聯賽還有部分球隊欠薪,擴軍難以實現之際,就有必要在足協杯、聯賽杯和超級杯下一番功夫。

事實上早在中超成立初期,足協就曾經短暫舉辦中超杯兩年。要知道當年的外援政策還是注3上2,本土球員可以有大把的比賽機會。即便如此,中超杯依然被推上前臺。這是因為中超元年只有12隊參加,132場比賽數量要比前一年減少近1/3。而在當年,足協把中超杯就定性為“中超聯賽本身的一個配套賽事”,對外宣稱,“給予俱樂部調整訓練和比賽節奏,包括鍛煉年輕隊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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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認為,目前中超、足協杯、亞冠賽程安排都很緊張,若加上中超杯,豈不是更有負擔?實際上并不然。今年中超、足協杯日程之所以繁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中超直到4月15日才開幕。但在日本、韓國,J1聯賽和K1聯賽分別是在2月17日和2月25日開打,從起跑線上,中超聯賽就落后人家近2個月。即便如此,中超現有計劃還是在11月4日收官,足協杯決賽也安排在11月25日,這足以證明賽程編排上還有很大空間。

除此之外,日本聯賽杯的安排也很巧妙,除了小組賽放在亞冠比賽日(亞冠球隊可直通淘汰賽),除決賽外的淘汰賽,通常是在下半年國際比賽日進行。這也從一個側面體現出日本聯賽杯的一個功能,即更注重非本土國腳和年輕球員的培養,以及比賽機會的提供。

而重啟中超杯的一大好處,也有造福足協杯的作用。今年,中國足協杯罕見“裸奔”,賽事隨即都安排為單回合制,但中國足協完全可以考慮,在重啟中超杯的基礎上,把中超杯、足協杯和超級杯捆綁一起,做大做強。其實在這三項比賽中,最具商業開發價值的是超級杯。作為一個賽季各項職業賽事的“開胃菜”,超級杯的辦賽更應該朝嘉年華方向發展,類似籃球世界里的全明星賽。而以先做大超級杯再帶動足協杯發展,或許還有望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包括近些年在沙特和卡塔爾,超級杯的辦賽就有這種趨勢,比賽規模得到擴大,參賽隊由2隊增加至4隊,比以往增加一個半決賽環節。未來倘若中超杯能得到重啟,也完全可以給予中超杯冠軍這樣一個機會,比如把超級杯參賽名額,擴大為中超冠軍、足協杯冠軍、中超杯冠軍和超級杯衛冕冠軍,做成屬于中國足球自己的“大冠軍杯”。

如此一來,場場都是強強對決的超級杯,不僅其關注度得到增強,品牌和價值想必也能大幅提升,同時帶動外界更為重視足協杯和中超杯。不過日本聯賽杯的冠軍,并不是一個直通超級杯的機會。疫情之前,日本聯賽杯冠軍在次年夏天,可是擁有與南美杯冠軍過招的洲際賽機會,比如2019年湘南海洋交手巴西巴拉納競技、2018年大阪櫻花對陣阿根廷獨立,當然,這項賽事的冠軍獎金高達3000萬日元。

包括日本聯賽杯本身的打造也很不凡,冠軍可獲1.5億日元,亞軍和季軍各有5000萬和2000萬。此外,還設有U23球員可以參選的新英雄獎。像前文提到的日本現役國腳中村敬斗,還有井手口陽介、原口元氣、宇佐美貴史,他們都曾榮膺這個獎項。對于當時還年輕的他們來講,這其中的激勵作用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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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瑞

《體壇周報》國內足球記者,常年報道各級男足國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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