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武一帆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皇馬球迷注定又要度過一個難眠之夜。點球淘汰曼城，皇馬再一次邁進歐冠半決賽的門檻。點數贏下衛冕冠軍，仿佛最后關底提前結束，眼前已沒有不可戰勝的對手。然而這勝利來得談何容易？整整守了120分鐘，兩個中后衛依然各自打進點球。這大概就是歐冠第一隊的贏家氣質。

為了備戰本場比賽，安切洛蒂上輪聯賽對馬洛卡安排了輪換，但輪換力度相當有限，只是讓鋒線的兩個巴西人休息了，貝林厄姆和巴爾韋德都是連軸轉。媒體賽后吹風，說居萊爾看到連這情況都撈不到出場時間，相當失望，要求離隊。接下來就是國家德比，安切洛蒂實在不想給巴薩留任何念想。但對曼城這一場可以預見有很大概率要拖進加時賽。

楚阿梅尼停賽，納喬補上來，其他一切照舊。人員不變，但打法對比首輪變化巨大。皇馬整體收縮，不再爭取控制中場，自然也就不再壓制，而是盡量利用兩翼空間進行大范圍轉移，打局部快攻。羅德里戈的進球就來自后場卡瓦哈爾一次半解圍半沖吊，貝林厄姆漂亮地卸球轉移，讓巴爾韋德和維尼修斯梯次推進，助攻羅德里戈破門。這次進攻看起來不夠犀利，但每一層推進都經過精密計算，尤其是維尼修斯的反越位傳跑和橫傳，頗有大師風范。沃克的眼神比維尼的腿還慢，明明自己破了越位卻率先舉手示意。

不用賽后點評，當時就該知道，那個進球將決定比賽走勢和結果。客場取得領先，皇馬才有底氣蹲坑防守。因為拉開來和曼城打對攻，或是就這樣干守都是一個“死”字，無非是快點和慢點的區別。上上賽季曼城就領教過皇馬的高端“偷本”、高強壁壘和絕地反殺能力，沒想到少了本澤馬，新瓶裝老酒，還是那么上頭。皇馬當場掙扎120分鐘，只有8次射門3次射正，基本來自幾次目的性很強的集中出擊，目的就是突然持球進攻改變節奏，一鼓作氣拿下比賽。不得不說，因為少個中鋒射手，想法是好的，執行起來有些難度。

盡管丟了一球，還要加上哈蘭德一次頭球中框，以及隨后貝爾納多·席爾瓦和德布勞內各自浪費的絕佳機會，皇馬當場的防守可以打85分。長時間落位防守不是皇馬所擅長的，這需要極高的承壓能力并保持清醒的頭腦。或許賽前大家一致認為納喬會成為防線短板，畢竟皇馬隊長論表現實在是隊內負面典型，否則安切洛蒂也不會寧可用楚阿梅尼客串后衛。但這場打下來，大家看到了納喬的斗士精神。他單挑哈蘭德，冒險趟過自家門將再解圍，極其大膽冷靜。當然不讓他專門盯人，或是覆蓋很大區域，就不大會出事，畢竟最難的活在呂迪格和卡瓦哈爾手里。

呂迪格的“失誤”造成失球，但那個球速和角度該怎么妥善解圍，已經不是人類神經肌肉反射的范疇。要看到他這一整場干了多少頂尖中后衛才能處理的狀況，而且就密度而言，基本上是普通比賽3個場次的強度。曼城這一整場33次射門，多達18個角球！而呂迪格的搭檔是一個已經34歲身高1.8米的替補選手。幾乎所有的高球都需要他和盧寧來解決。當然，當你看到貝林厄姆貼身盯防哈蘭德，傳球大師克羅斯充當肉盾封堵對手射門時，也就沒理由退縮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大概就是皇馬自覺弱勢時給出的答案。安切洛蒂保守有理，但莫德里奇確實上晚了。曼城進球前一直在強攻左路，而皇馬故作鎮靜卻在后場多次出球失誤。果然在莫德里奇登場后，多了一些必要的防御性持球，向前疏導也順暢多了。卡馬溫加在前場有不俗的創造力，關鍵時刻防守也不腳軟，但在這大場面下還是顯出經驗和技術欠缺。卜拉欣·迪亞斯也是勇氣可嘉卻難當大任，讓他像在西甲那樣靠步頻生吃對手有點勉為其難，但一次禁區前的舍身封堵顯出他在場上的真實作用：體能和機動性。

本場最佳？盧寧。先一步出局的兩家西甲球會，都是門將整場飛撲救險，但還是輸了個底兒掉。這一場既然皇馬要決心死守，勝負注定在盧寧的十指間。賽前全隊應該做了動員：只要撐到點球大戰就是咱們贏！為什么？盧寧職業生涯22次點球成功撲救（不含對方踢丟）8個。如果只算他在西班牙賽場（包括加盟皇馬前的3支球隊），則是13次點球5次撲救。“撲救率”在37%左右，絕對的撲點達人。撲點球不光是技術活，是心理學，或許還帶點預知能力。賽后他證實，算好了要隨機一次站著不動，就拿到了貝爾納多·席爾瓦的“勺子”。這不是超能力嗎？

這還不算他在120分鐘內拿下了不可計數的射門和傳中，不是那種看起來特別炫酷飛來飛去的驚險撲救，而是穩穩當當地手到擒來。這種掌控感的門將在身后，皇馬在禁區內堆人感覺一點都不心虛，只要干好自己該干的活就能贏。提前寫好劇本，讓這一場的英雄站出來釋放主角光環，其他人配合好演出，這大概就是皇馬的成功學。勝過一切互相成就又互相遷就的精心布局和周密計劃。

莫德里奇踢丟點球又怎么樣？重要的是貝林厄姆進球了。皇馬的衣缽在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