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原創
按奧運拳擊規則,進了四強便必有獎牌,半決賽負方并列季軍。因此,深陷性別爭議風波的兩名女子拳擊選手,在進入各自級別的半決賽后,都已確保登上領獎臺,都已創造個人奧運最佳成績。
拳擊賽程間隔較大,兩名爭議選手的半決賽在8月7日、8日,如果進了決賽,會在10日、11日決出冠軍。這意味著,圍繞兩人的議論還會繼續。這兩天會消停一下,一旦拿了金牌,爭議或許還會鋪天蓋地。
兩名主角中,相比中國臺北的林郁婷(57公斤級/羽量級,28歲,上屆奧運第9),阿爾及利亞的哈利夫(66公斤級/次中量級,25歲,上屆奧運參加60公斤級,獲得第5)帶來的沖擊更大,畢竟她第一場就制造了意大利對手46秒便主動棄賽的事件。特朗普、梅洛尼等政要發聲譴責,《哈利波特》作者J.K.羅琳也發推直言:“解釋一下,你如何能把男人當眾毆打女人當成娛樂?”
職業生涯戰績39勝9負的哈利夫沒有保持沉默,日前接受采訪展開自我辯護,“我向全世界所有人傳遞了信息,要維護奧林匹克原則,捍衛奧林匹克憲章,不要欺凌運動員,因為這會有嚴重后果,會將人摧毀,殺死他們的精神和思想,并制造人群分裂。家人很擔心我,希望他們沒受太大影響。”
哈利夫和林郁婷都曾在多年間參加國際拳聯(IBA)的賽事。但去年世錦賽,兩人在確保獲得獎牌后卻突然被取消資格。不過,國際奧委會(IOC)早已與國際拳聯鬧掰,IOC不贊同、不承認IBA的決定。
1/4決賽擊敗匈牙利選手后,哈利夫跪倒在地激動落淚,“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勝利后有喜悅,也混雜了其他感情。說實話,媒體的喧囂對我影響很大。這是對人的尊嚴的傷害。國際拳聯待我不公,但是,上帝站在我這邊。”
哈利夫的父親也說:“我的孩子是個女孩。她作為女孩長大。她是個堅強的女孩。我從小就培養她要成為勤勞勇敢的人。”阿爾及利亞總統阿卜杜勒-馬吉德·特本也親自下場,稱贊哈利夫“為阿吉爾利亞、阿爾及利亞婦女、阿爾及利亞拳擊帶來榮耀”。
哈利夫來自阿爾及利亞西北部鄉村,小時候曾經愛踢足球,但后來愛上拳擊。哈利夫不顧父親起初的反對,堅持反復往返于10公里之外的城鎮練拳。講述奮斗故事,并公布兒時看上去就是個正常女孩的照片(下圖前排右),似乎正在為哈利夫贏得更多同情。
人們對這場性別爭議仍有很多疑問。有些有明確的答案,有些則仍然模糊待解。
首先,兩位選手是不是變性人?IOC官員亞當斯明確表示:“他們不是變性人。科學上,這并非男人與女人進行拳擊比賽。”值得一提的是,在阿爾及利亞法律中,變性是不被允許的。
其次,IOC如何鑒定選手的性別?從公開報道來看,對于拳擊項目,IOC不會直接對選手進行生理檢測,而是依據選手的護照、在本國的身份證明文件和醫學證明。比如,對于林郁婷,中國臺北的相關官員表示:“林郁婷的出生證明上寫著女性。她用表現證明,她是我們的驕傲。”
最重要的一點:對兩人的性別質疑有沒有科學依據?在外形特征給人的觀感之外,去年國際拳聯取消二人的比賽資格,似乎是一種官方論據。IBA拒絕披露對二人身體檢測的結果為何。不過,IBA主席克列姆廖夫曾對塔斯社表示:“事實證明她們具有XY染色體。”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的相關解釋是:“Y染色體最常與男性個體相關,但Y染色體并不能單獨確定一個人的性別。”
克列姆廖夫把話說得很直接,指責二人“假裝自己是女性”。克列姆廖夫是俄羅斯人,被描述為與普京有所關聯。對于開賽46秒就主動放棄與哈利夫繼續較量的卡里尼,克列姆廖夫于上周五表示,會給這位意大利選手相當于奧運冠軍的獎金,“我不忍心看她的眼淚。我不理解他們為什么要殺死拳擊運動。”
巴黎奧運期間,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為兩名選手進行了激烈辯護,但他的發言出現了紕漏。他曾在發布會表示,二人不屬于DSD(性發育差異)。DSD是一個廣泛術語,用于指代那些特征不完全符合傳統男性或女性的人。但IOC隨后更正稱,巴赫出現了口誤,他的實際意思是,二人不屬于變性人。也就是說,對于DSD,國際奧委會是不否認的。
資料顯示,DSD影響了約0.05%到1%的人群。DSD可能導致具有女性外部特征的人有男性染色體或解剖結構。DSD的其中一種情況是“斯威爾癥候群”,有報道稱,克利夫的情況便屬此類。這意味著她具有女性生殖器官,但睪酮水平遠高于普通女性,并因此擁有比通常女性更強的身體優勢。
但是,根據IOC官員亞當斯的公開說法,睪酮水平高并不構成取消選手資格的必然理由,“很多女性的睪酮水平可以被稱作‘達到男性水平’,但她們依然是女性,依然作為女性參賽。做個睪酮測試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了?恐怕并不是這樣。”
而對哈利夫來說,外界的質疑甚至謾罵只會堅定她的決心,“上帝保佑,愿這場危機能以我獲得金牌而結束,這會是最佳回應。”